《暮冬》 暮冬(01-05)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2024年3月26日 1.想要去的地方 夏日的和风送来阵阵凉意,这让在熙熙攘攘人群中挣扎的温见月感到些许快意,重新打起精神来找着闺蜜庄静雯所说的那家海盗船主题餐厅。【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游乐园人很多,人流量在前几天中考结束后更是达到了巅峰,本以为延后几天出来游玩既能避免高峰又在其他学生放暑假之前这段空档期人不会很多,到底还是失算了。 游乐园为了最大程度利用有限的场地而设置了许多小岔路,温见月觉得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尤其对于这种路痴人士来说,离开了手机地图就基本等于处处迷路。等她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瞄到一个形似海盗船的建筑物时,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在路边树下等她的男生。 之所以一眼就看见倒不是因为李翊帅的有多么惨绝人寰,主要是因为他标志性的死鱼眼、随意的穿搭和不羁的发型,使他在人群中,哪怕是清一色穿校服的学生中都格外显眼。加上目中无人的性格和战斗力满级的嘴炮技能,使同学们一度误以为他是个缺少家庭关爱的不良学生。但,事实正好相反,他的人生到目前为止没起什么大风大浪,他只是漫画看得太多得了严重的中二病罢了。 毫不意外,李翊看到了她后转身就走进了餐厅,多的一句话都不屑于说,温见月顿时觉得这中二病大概是治不好了。 李翊把她领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四人座,闺蜜庄静雯正坐在那里看菜单。两个人坐下来之后温见月才有功夫细细打量这家餐厅,干净整洁,灯光偏暖,光线较暗,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海盐味,环境很是不错。庄静雯把菜单递了过来,问:“我已经点了两个,你们再看看还要吃什么?” 温见月扫了一眼菜单,基本是以河鲜和海鲜为主,又仔细看了看价格,脑海里盘算着这次出门游玩的预算还剩多少。几番计较后,温见月忍痛点了两个特色菜,此刻,她无比怀念初中食堂那物美价廉的伙食,并决定晚上离开时少买几个纪念品。 李翊和庄静雯看见她那胃疼的模样都忍不住嘴角抽搐,庄静雯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家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至于吗?” “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啊。”温见月反驳。 “瞎扯,抠门和勤俭节约能是一样的吗?” “啊这……还不是我爸带的。” “又甩锅呢。”庄静雯表示一万个不信,她这个闺蜜可黏自己的爸爸了,还曾得意洋洋道:“爸爸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这些年庄静雯冷眼旁观她表面倒是懂事多了,私底下可指不定怎么折磨她那个好脾气的老爸呢,想到这点庄静雯不禁可怜了一下工具人爸爸。 温见月表示这事还真是她爸爸的锅,虽然爸爸一直都没有短过她的吃穿用度,但她也能意识到其实家里一直过的不怎么轻松,于是渐渐学会了节流——开源当然由爸爸负责。知道前几年爸爸成了副教授,加上一直以来攒钱存款,温见月才能毫无顾忌的花钱,但这么多年这个习惯也一时改正不了,索性就不管了,反正这也是个好习惯嘛。 “以后出门在外别说我是你姐妹啊。”庄静雯煞有介事道。 “哎,你先想想你自己啊。”温见月立刻反击。她这个好姐妹,有着和她的名字截然相反的内在,平时看着也不像个文静的人,私底下更是个混迹于各种贴吧的老司机了。平时喜欢看耽美小说和漫画,同时也能找到各种同人本子。温见月十分佩服她对网络搜索技术的娴熟运用以及强大的资源储备,使她在女生圈中成为了无所不知的神,被无数人敬仰着。温见月想,如果用颜色来描述庄静雯的话,那在浅浅的粉色之下一定是浓重的紫色与黄色。 这么多年姐妹当然有点心有灵犀,庄静雯第一时间就懂了温见月在说什么并闭上了嘴,温见月也不打算在男生面前——即使是相当熟悉的人面前揭她老底,于是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喂,你们暑假去哪里玩?”李翊见情况有点不太对立刻转移了话题。 “去外省咯,可能去帝都吧,我还从来没去过呢。”庄静雯充满了期待。 “我爸去哪儿我去哪儿,不过他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温见月倒是不想出门游玩,炎炎夏日还在外面旅游,空调wifi西瓜难道不香嘛?和爸爸一起窝在沙发上看大型家庭伦理连续剧也挺有趣啊,可惜她爸爸假期经常会出差外地或者搞什么课题研究,平时更忙,她也想多陪他一点。 “还真是黏你爸爸啊,怎么不见你跟我这么好?”庄静雯语气酸酸的,又问李翊:“你呢?” “去青海湖。” 两个女孩都吃了一惊,实在没想到他能这么挑战自己。那可是青藏高原啊,虽然风景很吸引人,但是相比较于城市,交通与住宿条件的不便足以劝退很多人了,更别说高原反应了。 但温见月还是羡慕的,不像这座城市一样的灯红酒绿光怪陆离,那里只有高原的宁静与蓝天的澄澈,只有他们父女俩,他们可以暂时忘却学习的烦恼和工作的压力,不再受俗事的打扰。她会给他讲班里欢笑打闹的日常,跟他科普他们这些年轻人中流行些什么,向他吐槽这次考试又有哪些偏题怪题。他会安静而耐心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接着便会给她讲他年轻时的过往,那些她遗憾没有参与的往事。除了那个她应该叫妈妈却抛弃了他们的女人,其他的事应是很乐意且带着怀念的味道由他娓娓道来。 而他以前的事他甚少提过,温见月也只能偶尔从他不经意间的寥寥数语中窥见一斑,他不愿说,她也很少问。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想知道,相反,他的一切,她都想了解。 是因为她还是太小了吗?女孩有些烦恼,更有些迷茫。 2.他的月亮 a市夏日的夜是闷热的,好在老魏的北巷酒馆离穿城而过的江河不远,在酒馆的露天楼顶能毫无阻隔地远眺到波光粼粼的江面。这条大江把这座城切割成南北两城,老魏的酒馆坐南朝北,和南城老区众多灰蒙蒙的老房子融为一体,静默地注视着一江之隔的北城。 说起来若不是市政府为了保护老城区一些颇有历史价值的旧建筑,下发文件硬性规定沿江两侧都禁止盖高楼,他的酒馆就没有这么好的景致和绝佳的视角了,说不定连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 能找到深北巷尽头的这家酒馆一般都是些原住民和老熟人,今天的生意和往常一样不错,炒饭烧烤啤酒依旧卖的很好,灯光不明亮但不至于滋生出黑暗,老魏就搬了张椅子像个老大爷似的坐在犄角旮旯里,点了一支普通的烟默默地抽起来。 发·*·新·*·地·*·址 周围是叁叁两两聚在一起吃饭的一桌桌人,或放声大笑,或窃窃私语,老魏越过江面和一排排低矮的房屋望着更远处北城灯光璀璨的高楼大厦,心里有些恍惚。 他初来此地时心里是另一番光景的恍惚,从房东老太太手里盘下这座小房子,兄弟几个都有难处也帮不上什么忙,一个人干着几个人的活,收银、厨师、服务、卫生、采购等等都是自己一人。他们也曾在房顶痛饮,发泄着心中的喜怒哀乐,感受着置身于钢铁森林里的提心吊胆,后来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好绝望的,只不过是抬头看不见星星而已,人最终还是会找到自己的归宿…… “老魏。”远远的一声呼唤打断了魏满四处发散的思绪,他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了站立在二楼楼梯口的男人。魏满下意识快速熄了手里的烟,拍拍裤腿,又从旁边搬了个椅子,招呼着男人过来坐。 等男人走近了,魏满才看清楚他的一身行头,梳得一丝不苟的短发,正式无比的一套西装和考究的皮鞋。魏满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短袖和短裤,“啧”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老温,你这几个意思啊,来我这还穿得这么花里胡哨?” 温尧笑了笑,随后略微有些歉意地说:“对不住,今天小姑娘出去玩了,说好了晚些才回家,我就来你这转转了,咱几个挺长时间一起喝酒了。” 魏满还是不爽:“知道你爱女儿,女儿不在连家都懒得回了,别人都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怎么到你这就反过来了?” “女人能和女儿比?”温尧哼了一声,“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和小丫头较什么劲?” 魏满顿时噎住了,果然,在女性这方面的话题他从来就说不过其他人,于是他干脆闭嘴了。温尧倒是不介意这个,又问:“老赵呢?也没来找你?” 这问句怎么听怎么像是丈夫在外找了情人,情人每日苦巴巴地盼望着那个男人来看她,魏满压下心里满满的违和感,说:“他儿子最近挺能闹腾的,快放假了心思也飘了。你不给他传授传授育儿心经?” “儿子和女儿能一样?” “确实,要不是你家丫头大了他儿子了六岁,不然小时候定个娃娃亲什么的,现在指不定也能管管。” “又想什么有的没的,就算一样的岁数也没门。” 对此魏满倒是心知肚明。 “虽然是兄弟,但到底也是别人家的家事,再说你没成家也没小孩,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温尧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你对哪个女人亲近过,当年留下阴影了?” 魏满受到会心一击,看吧看吧,这个只知道搞数学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的单刀直入戳人要害,这么多年了没有社会性死亡已经算是奇迹了。他几乎是狼狈的逃走了:“我去拿两罐酒。”情感和家庭问题他永远也别想在这帮哥们面前抬起头,前者他有太多黑料,后者他根本就没有,也不想有。 温尧看着他钻进了那个幽暗的楼梯口,心里也没好过到哪里去。今夜人们似乎格外多愁善感,是因为又到了离别的夏季了吗?周围的人群仍在喧嚣他想起了他们毕业的那个夏天,那个愁云惨淡万里凝的宿舍聚会,他被学习和工作压得喘不过气,难得喝的痛快,也还不忘家里有个宝宝还在等着他而没彻底醉死过去。 老魏那时消沉的很,招聘不去,也不求职,瞒了父母就带着全部的家当来深北巷。老赵按着他父母规划好的路线稳步前进,对于一眼就能看到到尽头的、被人操控的人生感到愤懑和无力。 后来的他们在这方楼顶上相聚了无数次,简陋的顶棚、粗糙的饭菜、杂乱的啤酒瓶和周围嘈杂的人声都伴随着他们成熟,从小伙子变成老男人。他们也成了无数爱恨别离、狗血烂俗故事的旁观者,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到垂头丧气,从情侣的情比金坚到各奔东西,从兄弟和姐妹情深到反目成仇……艺术来源于生活,而生活往往比小说更不讲逻辑。他们一开始也会感同身受唏嘘不已,后来是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以为是,再后来就成了“惯看秋月春风”的波澜不惊,麻木了。 回过头来再审视一下他们仨的情况以及这么多年的友谊,就突然领悟了知足常乐的真谛了。 “怎么没有,房东老太太和我可亲近了。”魏满的声音响起,接着一罐啤酒就递了过来。温尧下意识接住,因为还没反应过来而愣住。“老太太也是女的啊。” 温尧无语了,全当没听见,自顾自地打开易拉罐,魏满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就要制止,温尧点头示意他没开车,接着就喝了一大口。 “哎,你这一把年纪了,也不找个伴?”魏满又反过来问他,“别看我是单身主义者,我可从不劝人单身,前些年你说女儿太小不想分新,可她马上就高中了,也长大了,你就没什么想法?” 温尧猜到他会这么问,直接说:“考虑过,但是……” 他没说下去,魏满趁热打铁:“知道你舍不得女儿,可她终归是要离开你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里地,哎,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啊,任何一个父亲想到未来女婿就没几个好脸的,人之常情嘛。” 温尧脸色确实不太好看,他一想到自已辛辛苦苦养大的、娇花一样的宝贝女儿会被一个毛头小子抢走就一阵熊闷。魏满则循循善诱:“管你怎么不爽,这事是改变不了的啊。听我的,先在就开始相亲吧,找到中意的再处男女朋友再谈婚论嫁少说也得两叁年,先在开始正好啊,那时候丫头也上了大学,肯定也会支持你嘛。再说了我们没几年就四十啦,不年轻了,别浪费……” 后面的唠叨温尧一句也没听进去,他想起了女儿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抱着他的胳膊不停的撒娇,喊着他“爸爸,爸爸”,他的新也随之温软起来。 那可是他在那段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啊,当初陷入人生低谷不管新里有多么崩溃,受到了多么狠的社会毒打,只要看一眼她,那些他一直坚持的努力都有了意义,累累伤痕也都是荣誉。她就如同黑夜里的月亮,一抬头就能看到,默默地、坚定地陪他走完接下来漫长的路。 没错,他的月亮。 3.都答应你 温见月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推开门一看家里居然是黑漆漆的,爸爸很少这么晚了还不着家,大概是和那几个叔叔一起喝酒去了。 她也曾去过几次他们的酒局,那时还小,虽然调皮但特别听爸爸的话,于是爸爸说烧烤对胃不好就不吃,爸爸说小孩子不能喝酒也不喝。她就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们,窥见了成人世界小小一斑,果然既枯燥又无聊。 在游乐场玩了一整天确实有些身新俱疲,温见月洗完澡后直接躺上了自已的床,但又一想到爸爸今晚可能喝了酒,于是起身到厨房想做点醒酒的东西。 打开冰箱一看,大半夜简单易加工的好像就只有一众水果了,于是她剥了两个橙子加了些水榨成汁,忽然又起了点坏新思,取了一片柠檬丢了进去,想了想还是不加冰了,免得肠胃受更大的刺激。老男人的肠胃实在是经不起折腾。 不过一会儿玄关处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温见月赶紧小跑着过去开门,一阵清浅的酒气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爸爸,你又喝酒啦?” 男人脸色看上去还好,进门换鞋的动作也流畅自然,看来是没喝醉。“和你魏叔叔有些事说,喝了点酒。”温尧坐在了沙发上,取下眼镜轻轻放在茶几上,“有些事……”还未说完就看到女儿递过来一杯水,看上去似乎是橙汁,他便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酸,真酸,酸到牙疼。温尧有些面部扭曲,努力平复了好久才没有呲牙咧嘴,扭头瞪了女儿一眼。温见月笑眯眯地说:“爸爸,这是我亲手给你榨的橙汁,可以帮你醒酒,要全部喝完哦~” “玩你爸爸呢?”看她笑得狡黠,温尧伸手就要去捉她,但没带眼睛看的不太真切,被温见月一个转身躲开了。“谁叫你这么晚才回来啦,还喝酒。我去睡觉啦,你也早点睡吧。”她说完就赶紧逃回了卧室。 温尧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新情不错的笑了出来,终究还是把那杯酸得要命的橙汁一口喝完了。忽然又一想,自已好像是有事和她说的,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觉得老魏说的很有道理,自已确实该找个伴了。 其实更早之前也不是没想过,甚至还遇到过一个他觉得很适合的女人,不过最后还是没成,因为他的女儿。那时温见月刚上小学,开学第一天他送她来学校。温尧牵着娇小的女儿在人山人海中缓慢前行,当他第二次看到那棵标志性的高大槐树时,他意识到他们是迷路了。而小小的温见月不吵也不闹,只是好奇地看着周围的风景和路人,小手攥紧了他的大手,也不管他们先在是个什么状况。 温尧在感到尴尬之前迅速找了个人问路,那是个年轻的女人,自称是这个学校高年级的实习老师,她很热情地给他们带路,并且主动和小温见月搭起话来。温尧看到女儿礼貌的和她问好,渐渐的居然话也多了起来,她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到了分别时竟有些依依不舍。父女俩向她告别,女人表示有需要的话可以去高年级办公室找她,他们也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后来温尧费尽周折把课全都调到了下午,这样早上才有时间去送女儿上学,偶然见过那个女人几次,听女儿说她姓陈。后来有一次目送女儿进入校门口后,他看到陈老师恰好遇上了女儿,她牵起女儿的手,女儿也对她笑,从温尧这里远远的看去好像是一对母女。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瞬,但是仔细想想这样似乎也不错,陈老师很喜欢他女儿,性格也温柔细腻,在学校更能方便地照顾女儿,最重要的是他女儿喜欢,想必也能很好的接受陈老师做她母亲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温尧开始和陈老师接触起来,这个过程也是相当顺利的,一个温和谦逊,一个善解人意,两人相处起来倒是不费劲。 可是后来某一天,温尧下班回家时看到女儿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小脸上是严肃的表情,眼角泛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明明很难过还要硬绷着脸。这让他有些想笑,但更多的是心疼,他一把搂住小小的她,轻声问:“怎么了,皎皎?受什么委屈了?“ 她没忍住又哭了出来,哽咽地说:“你是不是打算丢下我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他无奈一笑:“胡说什么,我是想找个人照顾你,你不是很喜欢陈老师吗?让她来照顾你,陪你玩,这样不好吗?” 温见月拼命的摇头:“不好!陈老师和我抢爸爸,我再也不要喜欢她了!”说完又可怜兮兮地反抱住他,小声说道:“爸爸,我只要你,只有我们,不要其他人好不好?” 他怔住,觉得女儿这样想不对,又说:“皎皎,你不能这样想……” 发·*·新·*·地·*·址 话还未说完,温见月就大声打断他:“妈妈已经走了,我不要又来一个女人当我妈妈!”她不哭了,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你要和我妈妈一样,生了我就当成拖累丢了吗?” “皎皎!”他打断,不想她再胡思乱想下去,略有些无力道:“你不能这样说她……说你妈妈,当初的事情也有我的责任,我不是要为她开脱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恨她,那样的仇恨没有什么用。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忘了她,让这一切都过去,你还有更好的未来,不要沉迷于过去,你明白吗?” 他该怎么给她解释妈妈这样一个存在?直接告诉她其实你是我和你妈的不怎么美好的意外?你妈其实只是个站台小姐?不要你是因为怕你成为她钓凯子的累赘?这个世界虽然不怎么美好,但他的皎皎值得更好的,不能让这些成人世界的黑暗侵蚀她,至少在她步入社会以前,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知道。 她听得迷迷糊糊的,一知半解,不安地抓紧了他的衣襟,有些惶恐地说:“我……你别丢下我,这些事我以后会懂的,对吧?我不闹了,我以后都乖乖的,不会再调皮了,不会再麻烦你了,你别丢下我好不好,爸爸,别丢下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快听不清了,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抬起她的小脸,他分明看到她眼中强烈的不安和无措。他的心猛地被刺痛了,这才意识到她以前装的是有多好,好到连当爸爸的他都骗过了,好到他这个爸爸以为她的世界只有阳光没有阴霾,她这个年纪应当无忧无虑、恣意畅快地活着,而他如今又亲自将这些阴霾带过来了。 他轻柔地抚着她的脸,内疚道:“不会的,这辈子爸爸都不会放开手的,我不找那个陈老师了,你以后也懂点事,好吗?” “嗯嗯。”她这才转阴为晴,又把头埋入他的熊膛里,不说话了。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父女无言,过了一会儿,她闷闷地说:“爸爸,以后能别叫我皎皎了吗?” “唔,为什么?”小孩子思绪跳得太快,他没跟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反问。 “你不知道,我们班那个高胖子小名是饺子!每次大家喊他我都觉得好丢人!” “噗。” 她有些恼羞成怒,就要坐起来揪他耳朵。 他先发制人捉住了她的手,在手掌里轻轻的摩挲着,说:“好。” 4.你不对劲 中考后的暑假没有作业,但是温见月还是不能一玩两个月,她要上的a大附中高中部是全省数一数二高中,本来她在初中部的成绩也算是中部靠前,但是到了招生范围更大的高中部就不够看了。 因为爸爸是个数学系的副教授,所以她对学习这件事格外有执念,总觉得成绩不好,尤其是数学成绩不好会丢爸爸的人。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比如学习数学的天赋,是不可遗传的,这么多年来温见月的数学成绩即使在爸爸的偶尔指导下似乎离优秀总还有一丝差距,虽然不至于难看,但仍然让她倍感焦虑。于是她决定只留半个月玩的时间,剩下的一个半月用来衔接高中知识的学习。 温尧听罢女儿的决定,觉得她有些太逼自己了,但在女儿的坚持下也没有再反对,只是好说歹说让她抽出下午的时间学点别的东西来放松放松,结果没想到她说要学围棋。温尧无奈摇头,果然,女儿长大了,管不了了,随她去吧。 最后他们在要去玩的地方产生了分歧,温尧提议去北方的滨海旅游城市q市,温见月则想去更北方避暑,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去q市。因为a市并不临海,只有一条江蜿蜒流过,所以温见月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海,最重要的是,q市的本地特色美食十分着名,这让温见月无法拒绝。 事不宜迟,温见月有密集的学习安排,温尧身为a大副教授在暑假也不会闲下来,父女俩抓紧时间制定计划和安排接下来几天的行程。 收拾行李的时候温尧突然想起来他好像还没告诉女儿关于他要给她找个后妈的事,但一想到她那时候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样子,他就开不了口。那件事情过后女儿确实文静了许多,不像以前一样在他面前装乖巧,在别人面前作威作福,温尧也不知道这样的转变究竟是好是坏,但他有时确实挺怀念那个恃宠而骄的女儿。 更让他遗憾的是,他特意给她起的小名也被莫名其妙的嫌弃了,女儿态度之坚决让他毫无办法,只能在不停被纠正之后憋着了,后来小名他只喊过很少的几次,除此之外都是叫大名。 有些事现在不说不代表永远就不开口。温尧犹豫再叁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告诉女儿这些事,一来是他怕影响女儿接下来旅途的好心情,二是等他的事发展到差不多的时候,那时女儿大概已经成年了,长大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就会明白的。 就像他其实也明白女儿终究会离开他的,以前会觉得自家好好的大白菜被野猪拱了而感到恼火,但现在他看着女儿有条不紊、从容不迫地收拾着行李,觉得她又长大了一些,他感到既欣慰又心酸。大概天下所有的老父亲看到孩子长大都是这样矛盾的心情吧。 收拾好行李和心情,父女俩开始了夏日的旅行。因为要带的行李不多而且在温见月的要求下,他们坐高铁去q市。高铁上环境很好,座位宽阔又舒适,在最初那阵兴奋过去后也有些枯燥无聊了,于是他们一边闲聊一边上网做攻略。 等离q市越来越近时,他们甚至能透过车窗隐隐约约看到大海,一下站,海风扑面而来,空气里有淡淡的海盐味。到达酒店,此时正是午后,稍作整顿,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 虽是夏日炎炎,但海风带来的凉意让人倍感舒适,他们沿着海滩闲逛了一下午,两人都没有下水但在沙滩上玩得不亦乐乎。晚上就在附近的烧烤摊解决晚餐,温尧特许温见月吃了很多地烤肉和海鲜,甚至还有一小杯啤酒。果然女儿酒量甚是浅,一杯就晕,最后温尧只能把她抱回了酒店。 接下来十余天他们乘坐观光巴士走遍了城区,在大街小巷找到最正宗的本地美食店,观光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大片西洋建筑,去往博物馆和各种纪念馆感受这座城市历史的沉淀;去海边的有名的景区,在山上的民宿住一晚,凌晨起来在山顶看海上日出;在艺术馆享受一场听觉盛宴,结束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于是他们去海岸边仰望星空……在各种买买买后才心满意足踏上了回家的旅程,他们坐飞机回去,十几天的到处玩乐已经快耗光了他们的精力,回到家后经过了几天的休养才恢复。 庄静雯听说他们旅游回来后特意过来探望温见月,离开的时候顺走了相当一部分的纪念品和土特产,温见月气得牙痒痒,于是在庄母面前一顿游说成功地把庄静雯也拖入了暑假学习的泥潭。 庄静雯得知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后发誓再也不占这个“好姐妹”的便宜了,由于青梅竹马李翊还在青藏高原上没回来,她也只能忍痛和温见月一起开始假期充电了。 与此同时温尧也时常忙到不见人影,不是在学校办公就是去外地出差,暑假于他而言只不过是闲暇时间稍微多了那么一些的工作日罢了。 七月的下半月和八月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到了八月底就是温见月、庄静雯和李翊升高一的日子了。 虽然只是从初中部搬到高中部,但是由于初高中校区隔了一条街,温见月他们对高中不太1悉,更不幸的是他们叁个在不同的班级,虽然隔得不远但以后来往就有了诸多不便。 高中部比起初中部各个方面都好了很多,每个年级都有一栋独立的教学楼,他们仨的楼层差的不多,见面也十分便利。 开学典礼后依然是万年不变持续一周的军训,八月底的太阳依然毒辣的让人难以忍受,每个人每次集训回来都像是脱了一层皮,直到进了教室感受到空调散发的阵阵清凉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面对教官的无情命令,大家逐渐学会了苦中作乐,和同学互相1悉,与老师们打成一片,为了在最后的表演中拿到好名次而共同努力,少年少女们的友谊就这样建立起来,美好而纯粹。到最后面对即将离去的教官竟有些依依不舍,大家又是伤感又是开心。 当学习生活步入正轨时,温见月也交到了不少朋友,并体会到了未分文理科时同时学习九门课的酸爽。 由于学校提倡综合发展,规定住宿生可加额外的学分,许多人选择了住宿,温见月也不例外,反正大学也是要住宿的,提前体验生活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并且每周末都可以回家,于她而言也不是不能忍受。但其实温见月的家离附中不远,在家晚上学习的时间会更多,因此她只打算住一年。 前几周都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但当她第四次回家发现爸爸周末总是早出晚归,并且这一个月几乎每周末都是这样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她的爸爸,好像在背着她偷偷地干些什么,而且每次都会以工作忙的借口打发她的疑问。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自从上了高中,他似乎甚少过问她的事情,好像对此完全不关心,这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被抛弃的感 觉。胡思乱想并被自己的脑同吓到以后,她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当老师宣布要放国庆假期时,温见月打算制定周密的跟踪计划来看看她的爸爸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她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5.Escape 国庆假期有六天,温见月装作每天都闷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好学习,实则随时都在关注着外面爸爸的动静。 果然在第四天,在她去客厅倒水的时候看到她爸爸接了个电话就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她没有多问直接回了卧室,等待半晌后听见了关门的声音,赶忙装扮一番偷偷跟了出去。 这还是温见月第一次干这种事,心虚和紧张得不行,但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她实在是怕她爸爸一时兴起又给她找个后妈,提前掌握情报可更快反应和给予敌人以致命打击。 她叫了辆出租车跟上了爸爸,司机师傅看她这还未成年的样子,默默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看这前进方向,温见月推测他大概是要往a大附近去。 当温尧停好车走出停车场后温见月便立马也下了车,据她所知这附近大概有一个咖啡店和火锅餐厅,如果是两人约会的话怎么看都应该是去咖啡店吧。 她戴上耳机装作一副无所事事漫无目的逛街的样子,实则一直不远不近的紧紧跟着温尧,街上人不少,给了她些许安全感。她远远地看着温尧竟是向火锅店的方向走去,然后与一个女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个人都回了头,然后都有些愣住,呵,像极了遇到前任的场景。 严格来说这个女人可以算得上前任,毕竟当初差一点这两人就成了,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可能如今她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吧? 温见月猝然看见这么多年没见过的陈老师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当初第一次见到那么温柔阳光的女性她就喜欢上了,后来以为她要成自己后妈就越发不待见了,直到自己哭着闹着逼得爸爸答应后才恢复正常,但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后来因为她有意无意地回避和陈老师转正后的忙碌她们逐渐疏远,但每次见面陈老师对她倒也很亲切,再后来,陈老师就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别的学校,之后便再也未见过了。她顿时感到兴致缺缺,看着那两个人进了那家咖啡店,挑了临窗的座位坐下,并没有叫服务员过来点单,看来是没有长谈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两人出来道别,不过她看到她爸爸脸色有些古怪。还未来得及细想,就见一个年轻的男生和他打招呼,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向着火锅店走去。温见月跟着他们闪进了餐厅,看着他们走到一处僻静的餐桌,而那里已经有四五个人在等他们了。 她缓慢的的靠近,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心思全在那边。周围有些嘈杂的人声,加上她离的不是很近,只隐隐约约听到了“感谢……圆满成功……祝贺”诸如此类的话,温见月反应了半天才悟了,搞了半天这是个庆功宴啊! 她的心里涌起些许诡异的失望,幽幽地往那边看去,但是越看越不对劲。她爸爸旁边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往他那边靠?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说话也就算了,离那么近是想干什么?温见月看那对男女无比暧昧,越看越气,她简直想直接上前拆散他们,理智阻止了她,最终她也只能看着他们咬牙切齿。 要是温尧看到了自家小丫头并且知道了她的心理活动绝对要大呼冤枉,然后笑出声。他和女同事隔的确实不近,不过从温见月那个视角看来就像两个人靠的很近似的。 温尧对这位新来的女同事林容没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很佩服她作为他们院里的新老师就参与了前不久的一个课题研究实验,并且拿到了奖。 温尧虽然在女儿眼里就是个教数学的,但在他们物理学院教的是物理相关的专业数学,所以被同事拉来给他们做数据分析,人工的数据分析工作量很大,在平常的教学时间外还要抽出闲暇时间和假期来工作,为此温尧最近一段时间很是忙碌,但好处就是成果报告上会写上他的名字,今年他的科研任务指标总算完成了。 庆功宴上大家自然是都尽兴了,温尧接下来还要去老魏的酒馆那里,今天他们仨好不容易都有时间了自然要聚聚。 算起来温尧有好长时间都没见着赵怀安了,听说他前段时间接了个案子,然后处理中发现不太正常,最近又不知为何无疾而终。说起赵怀安此人,温尧想到了一个词:别人家的孩子。 赵怀安,标准的富二代,性格冷了点,但从小学习成绩优异,从不惹事。大学毕业四年后和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程烟云结婚,两年后就有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如今正在读小学。这样看来赵怀安可以算是个世俗人们眼中的成功人士,但他一直以来都很压抑,温尧大概能明白他的不快乐,他的这位好友有一对强势而专制的父母,早早便替他安排好了人生。要学习成绩全优,身体素质过硬,才艺多种多样,还有多少岁之前博士毕业,多少岁结婚、生子之类的,连他的结婚对象都给安排好了,甚至还有备选。 温尧觉得他的人生大概就像“只看得到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天空”那样无趣和不自由吧,鉴于此,温尧便从他这里吸取经验教训,从小也不要求女儿怎么样,一生平安喜乐就足够了。 驱车前往一江之隔的南城,来到老魏的酒馆,上了二楼就看到老魏对面坐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上去很不好惹,但与他外表气质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他的坐姿,一条腿直接搭在了矮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支烟,真不像个律师。 看到温尧,他直接扔了烟,收回那条腿并踩了踩烟头,恢复了正常坐姿。“怎么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戒不了烟?不怕哪天查出来肺癌晚期?”温尧毫不留情地嘲讽。 “行了,别念了,怕了。”魏满又想起来很久以前他和老赵在小温见月面前抽烟,烟气呛到了小丫头,温尧直接把他们两个揍了一顿,下手毫不留情,从此以后他们两个就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了。魏满一拍大腿,又说:“怎么你们都喜欢穿西装来我这儿啊,入乡就该随俗,装逼出门右拐。” 温尧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休闲装,摇摇头,从旁边搬了个椅子过来坐下。“你最近怎么了?”温尧问赵怀安,他看到老赵的脸色不是很好。 “几个月前接到个离婚案子,一个男的说他老婆婚内背着他转移财产,他出轨后要离婚的时候才发现,双方协商不了就打官司,结果法庭上对方律师和女方叙述事实有出入,最后调查了半天才知道那个小叁就是他老婆派过去的。”赵怀安长话短说。 “啊这,”老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渣男贱女果然绝配啊。” “法律很多时候管不了道德,但法律是最低的道德,更何况这都涉及非法转移财产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赵怀安看起来很是疲惫。 “那你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无所谓。”赵老板表示他不缺这点钱。 “哎,说起来,我那房东老太太终于打算把这块地卖给我了。”魏满兴奋地说,“等我再过叁四年就能攒够钱,这个酒馆就真正的属于我了。” “继续开酒馆?”温尧问。 “当然,再整点新花样。”魏满忽然记起了什么,“上次跟你说的你考虑好没?你总不能一辈子单着吧,又没什么毛病,再这样下去也会憋出毛病的,我还认识好几个不错的。” 赵怀安颇为玩味的看过来,温尧摇摇头说:“算了,顺其自然吧,有缘自会相见。” “别这样,我听谁说这个世界上有两万个人是你一见到她就会爱上她,可你也许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个。” “你又看了什么奇怪的书啊。”温尧简直要被他逗笑了,又忽然说:“今天我遇到了那个陈老师。” “就是那个啰嗦老太婆?不过她当初骂你我看着倒是挺爽的,那时候你可真是个混账老爸,你对小姑娘完全就不像爸爸对女儿。”魏满取笑他。 “那像什么?” 魏满沉思了一会儿,赵怀安忽然开口了:“像将军对士兵。” 无广告 纯净版 taoxinys.com 老司机都懂的【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暮冬(06-10)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2024年4月1日 6.少年事 其实年轻的温尧脾气不太好,这来自于他老爸老妈的真传。【最新地址发布页: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那对便宜父母在他高考完第二天就急不可耐的办了离婚手续,然后心急火燎都再婚了,之一切发生的速度之快简直诡异,温尧甚至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早就都出轨了。 当然,没人想要温尧,他恶意的揣测他们应该是把他视为曾经跟那么恶心的人一起生活过的证据吧,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还有他们想组建自己的新家庭的原因。于是他们留给他一套不大的房子,并且约定了平等承担温尧大学期间所产生的各种费用,在有了温见月后在他的据理力争下又延长了叁年,因此温尧还是很感激这套房子和这笔钱的。 上了大学的温尧开始放飞自我,成年人的世界对他打开了大门,他也放任自己沉溺于这些纸醉金迷和灯红酒绿。 直到那天,他在酒吧遇见了陈鸢,温见月的亲生母亲。她比他还大几岁,性感而又美艳的不可方物,他们谈妥价格后上床了。之后的事温尧记不太清了,毕竟只是一次交易罢了。 只记得后来某一天,陈鸢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找到了自己,开口就是:“我怀孕了,那晚你没带套,事后我喝了避孕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用,而且我身体不好,不能打胎。” 他被她的话所带来的信息量冲击到了,大脑一片混沌,看上去整个人都傻掉了。恍惚想起那晚他喝过酒,又感觉全身是火急不可耐,所以就忘了。避孕药失效本来就是个小概率事件,所以他是要为整件事情负责的,他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会负责。” 陈鸢只是看着他,未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生完后我会联系你,在此之前别来找我。”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冷冷的,语气也冷冷的。 温尧摸不准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答应了,他也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事实,并且思考以后该怎么办。 他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魏满和赵怀安,他们也知道他家里大概是个什么情况,管肯定是不会管的,爷爷奶奶正在抱孙子,外公外婆早都不在了,温尧只能独自承担,而他们当兄弟的也只能默默支持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长达大半年的等待让他彻底清醒了,以后他要面对的是无比艰难的人生,他不是个优柔寡断和怯懦软弱的人,他自我安慰般的想,至少他的人生有了个可以奋斗的目标不是吗? 他强装镇定但在真的隔着保温箱看到他的女儿时,心中的彷徨和无措仿佛烟消云散,一直以来漂浮不定、随波逐流的他突然感觉落到了实处。 尽管她刚出生还是红红的、皱巴巴的,甚至都没睁眼看他,但他确实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真切,那一刻,他仿佛是在黑夜里行走的人,突然看见了月亮。 他给她取名见月,见到了月亮。陈鸢怔了一下,说这是个好名字。 她在把出生证明给了他后就没再说话了,温尧知道她或许有自己的苦衷,但他没有资格去谴责她什么,毕竟这很大程度上是他的责任。他只希望女儿将来不要怨恨她,甚至最好不要提起她,干脆忘了也好,他只希望她可以健康快乐地长大。 叁天后,当他来接女儿回家时,不出所料地没见到陈鸢,她甚至连告别都没有就走了,此后的岁月里他再没见过她。 他守着女儿慢慢长大。温见月在幼儿园时彻底展现出来了熊孩子的本质,上瞒老师,下欺同学,很快就称霸了幼儿园,但是一回到家就在爸爸面前装乖,把欺软怕硬的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时温尧刚工作不久,遭受了社会的毒打,控制了几年的暴脾气也有些收不住的迹象,忽然听闻女儿的“恶行”,当即就问她:“要我给你找个妈妈管管你吗?” “不要,”小温见月迅速否定了,“我要原来的妈妈。” 提起这个就晦气,温尧随口说:“她不要你了,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那……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是不是也不要我们了?”小姑娘看上去有些害怕。 “他们啊,你就当他们都死了吧。”温尧幽幽地说。 小姑娘都快哭了:“那我是不是只有爸爸了?” “是啊,你只有爸爸了。”温尧很坏心地说,“所以你要乖乖听我的话知道吗?” “哦。” 此后温见月到底有没有变乖了温尧不太清楚,反正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乖乖的,也没有再听说她有什么“恶行”了。温尧发现自己严肃起来很有效果,于是便往严父的方向发展,他要求什么,温见月就做什么,一个发号施令,一个坚决执行,像极了将军与士兵。 后来温见月上了小学,温尧的工作也逐渐稳定下来,他就忽然想起来他曾说过的要给她找个后妈这件事,渐渐就上了心。这时他就认识了陈老师,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发现不错,后来女儿就找他让他不要找后妈。他最后答应了,打算找个时间跟陈老师谈一谈,然而那一天陈老师一脸凝重地找他谈论起孩子的教育问题。 陈老师说,我发现你家姑娘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实际上特别没有安全感,心里有什么话也不愿意说出来,而且她特别依赖你,虽然可能无意冒犯,但她妈妈的事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温尧便把他之前和女儿的对话描述了一遍,陈老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有你这样当爸的吗?你没直接把她吓哭就算她承受力很好的了,哪有跟小孩子这么说话的? 温尧觉得确实有些不妥,但后来她确实变乖了,加上他工作忙,后来也就没去在意这件事。温尧哑口无言,陈老师便接着数落他,什么你这样教女孩子会教出来个机器,什么你根本不了解她的内心,什么会有性格缺陷,以后青春期来了会远离你的……总之,说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后来他去找两个哥们,问他们有什么想法,结果遭到了无情嘲笑,最后还是老赵建议他去买些书看看。 他回家的路上就真的去书店买了几本书,花了几天看完后心里终于有了点数,并开始逐渐改变自己对女儿的态度和教育方法,以免过于突然而吓到她。 但他心里还是对那次吓她的事耿耿于怀,于是便旁敲侧击地问她,小姑娘说:“陈老师告诉我,人死了就变成一个星星,给走夜路的人照个亮,爸爸,我是月亮,他们一直在陪着我呀。” 他感到嗓子有点涩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们会喜欢那些虚幻的童话,那些充满爱与希望的故事大概能抚慰现实生活的伤痛吧。 他摸着小姑娘的头,笑着说是啊。 后来温尧是很感谢陈老师的,特别是今天偶然遇到时,陈老师还关心着温见月快青春期了,提醒他要多花点心思但不要过多干涉。他是经历过青春期的,但是到没什么感觉,因为他爸妈基本上就没怎么管过他,他自然也没有多少逆反心理,他感觉很自由,感觉自己长大成人了,尽管后来事实证明这都全是错觉。 如果是他女儿的话,一定能安然度过吧。 7.烟火 温尧发现女儿最近格外黏人,每次周末回家要么就是缠着他要他教她数学,要么就是拉他出去到处逛街到处玩,温尧当然很享受父女情深的时光,对她这样几乎过分的纠缠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她刚开始在学校住宿不适应和想家而已。 温见月也很无奈,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她还只是个高中生,自然是要以学习为重的,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监督”她爸爸,只能趁假期时间使尽浑身解数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以免他闲得蛋疼出去搞些幺蛾子。 温见月第一次感受到时间匆匆是在看到那张文理分科的志愿表时,当她再“理科”旁边打勾时才发现原来半年可以过的这样快,仿佛开学和军训都在昨天,但她知道那已经过去很久了。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庄静雯和她聊天。 朕还能学:唉,可惜你理我文,这下更不可能在同一个班了,不过你放心,咱俩的友谊万古长青!痛心疾首.jpg moon:行了,都在一个学校,见面不是很方便吗? 朕还能学:对了,你爸还是想给你找个后妈吗? moon:最近消停了 朕还能学:哎,我说,你要体谅一下叔叔啊,他老人家这么大一把年纪是得找个伴啊 moon:有那么老?你再好好想想.jpg 朕还能学:当然没有!叔叔可帅了!成熟的男人最帅了! 看来求生欲还挺强的,温见月默默地想。但是关于后妈这个问题,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和别人讨论,就让她再任性些吧。 *** 很快就到了放寒假的时间了,今年的春节依旧是父女俩过。不过a市虽然禁鞭多年,但除夕晚上官方会在江边举行烟火表演来欢庆新年,今年还是头一遭,温见月说什么也要去凑热闹,管他人山人海,温尧没办法只好带她去了。 那天晚上果然人很多,熙熙攘攘,万人空巷。温尧牵着温见月找到了个合适的地方,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说:“要是你魏叔叔没回老家过年,我们就能在他那儿看烟花了,人也少,角度也好。” 温见月轻轻的晃了晃他的手,说:“明年如果还有烟花的话你可以叫他留下来嘛。” “行啊,到时候和他说。”温尧看到女儿撒娇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然后就想起来老魏那边好像是不禁鞭的,而且他还挺孝顺父母的。既然年年都回去,那么就一次不回去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正这样想着,天空中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抬头,看见烟花绽放。他又低头,看见身边的女儿正专注的看着烟花,眼里细碎的光明明灭灭。夜空中的烟火如火树银花,流光溢彩,映照着游人们的脸。 “爸爸,以后我们每年都来看烟花吧。”回家的路上她说。 “这烟花以后还放?” “对啊,你看那个公告上不写着‘打造特色’什么的吗?” “每年除夕放烟花,在市区是挺特色的。”温尧有些哭笑不得。 “你还没答应我啊。” “好,答应你。” 回到家,温尧就去做晚饭了,他们虽然没有守岁的习俗,但除夕一般会在晚上零点后再去睡觉,所以晚饭就当成宵夜吃了。温见月无事可做,打开了电视机,看到屏幕里有些人是一大家在一起过春节,好不热闹。她并不羡慕,她觉得只有她和爸爸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不,最好就一直是这样。 等到饭菜上桌时,温见月已经受不了了,马上开动了起来。温尧看见女儿这跟谗猫一般无二的样子,憋着笑说:“新年快乐,皎皎。” 温见月猝不及防听到她好久没人叫过的小名,抬起头来却又看到他憋笑的模样,半恼地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 温见月这一年开头的最大惊喜大概就是她得知李翊和她在一个班,庄静雯则幽怨地表示明明他们才是青梅竹马,李翊则对他们的关系表示出不屑一顾的态度。 开学那天,温见月果然在他们班见到了李翊,由于座位是提前随机安排好的,她和李翊隔得有些距离,而她的同桌是一个叫周怀质的男生。 她第一次见周怀质,觉得这个男生长得还挺眉清目秀的,后来逐渐相1,发先他还有些“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气质,这大概与他良好的家庭教养有关。果不其然,周怀质成为了他们班的班长。 令温见月意外的是李翊居然主动参选成了副班长,这可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要温见月说,这种人就应该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再来个45角斜望窗外天空才符合他中二病的气质。至于温见月,抱歉,她只想好好学习,对班级事务实在没什么兴趣。 高中的日子虽然枯燥,每天教室、食堂、宿舍叁点一线,好像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但每天也有些不同:庄静雯课间过来眉飞色舞地告诉她他们班有好多女老司机;班长和副班长因为班费的事吵起来了生活委员从中调停;体育课上看见他们班的学霸在和别的班的女生调情;班花动手打了一个想欺负女生的校园混混;语文老师居然用边吃泡面边喝白酒;教导主任竟然是个老二次元…… 最近温见月感觉周围气氛十分诡异,不,主要是李翊和周怀质。周怀质倒也还好,挺照顾她的,有些体力活譬如帮忙接水、帮忙打扫卫生什么的都是他在帮他做,他觉得周怀质是个好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李翊和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付。 李翊最近就更怪了,经常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们俩,但她能感觉到看她和看周怀质的眼神是不一样,但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她就说不清了。 温见月找李翊旁敲侧击地问过,结果什么也没问到。李翊仍旧高深莫测的,温见月觉得他的中二病迟早要升级成为高二病,而且这辈子大概是治不好了。 幸好最近年级决定在夏季到来之前举行春游徒步活动,简单地说就是去爬山,这使得温见月有那么一小段的时间可以远离这两个人了,因为徒步过程中虽然是以班级为单位,但其实是可以偷偷串班的,她要去找庄静雯。 班长和副班长在前面领队,她就特意走在了班级最后,然后看准时机悄悄跑路。温见月很顺利地在庄静雯他们班队尾找到了她,不愧是姐妹,选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早知道你要来!”庄静雯很兴奋地一把拉住她,然后神神秘秘地说:“跟你说我这儿有个好东西,等放假了给你看。” “什么东西要等放假了给我看?”这女人的话竟该死的成功引起了温见月的好奇。 “怕你的小新脏受不了直接在学校晕倒了,那还得怪我啊。” 不知为何温见月觉得她笑得格外淫贱,不满道:“那你为什么先在就说出来啊?” “吊着你呗,好玩。”庄静雯毫无愧疚之新。 温见月忍了又忍才把脏话憋住,然后恢复了认真的表情,说:“我觉得最近李翊有些奇怪啊。” “哪里奇怪了?” 温见月把最近李翊的种种奇怪之处都说给她听,包括周怀质的事。 庄静雯越听脸色越奇怪,听完后沉默了好一阵,最后不确定道:“待会儿上了山自由活动时你带我去观察一下他们。以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这波恐怕是……” “怎么又不说了?又吊着我是吧?”温见月伸手就要去薅她的头发。 “哎,这真不是啊,性质不一样啦。”庄静雯赶紧抱紧了她的胳膊。 “怎么个不一样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8.落花 芳草鲜没,落英缤纷。 周怀质到达山顶看到漫山遍野的桃花树时脑海里突然就涌先出这么一句,此刻他觉得异常合适,可惜人太多了,生生破坏了这份没感。 他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然而那人早在开始出发时就已经溜走了,直到先在他还没有见过她。他是班长,还有自已的职责,不可能一直看着她,但也正因为他是班长,才能对她擅自离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其他的同学都被他看得严严的。 他从小到大还没做过这么徇私的事情,想想也觉得很魔幻。他第一次见温见月的时候是在去年秋天的运动会上,那也是他和李翊的第一次见面。他记得那天他在男子短跑比赛里做志愿者,一场比赛进行到一半时突然有人摔倒了,他赶忙上前查看,那个男生磕破了膝盖,进行简单先场处理后他就把男生背到了医务室。 事后有个女生专程来感谢他,他笑着说这是他应该做的,女孩也笑了。 他也没有特别记得这件事情,直到分班后第一天看到他的新同桌时,他突然就想起来了那天她开朗明媚的笑容。然后他就知道了她叫温见月,那个受伤的男生叫李翊,他们两个关系很好。 他认为温见月像是她的名字一样,安静又柔和,她的父母应该很珍视她。 在他的脑海里,女孩的轮廓一点点清晰,黑且柔顺的长发被扎成利落的马尾,柳叶般的双眉,秀气的鼻子,唇红齿白,穿着宽松的校服,像极了夜空中的清辉。他身为她的同桌,自然见过无数种姿态的她,无论哪一种他都喜欢,而且越是了解她就越是喜欢。 发·*·新·*·地·*·址 年少的爱恋朦胧美好,直到一天他看到了李翊可以称得上是不友好的眼神,他才意识到如此美好的她肯定不止他一个会动心。 他知道李翊和她关系很好,看到她和李翊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像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友般亲切随意,也像是恋人般的亲密无间。 他羡慕李翊,但不嫉妒他,因为温见月对待李翊只是当朋友,当然对他也是如此。所以他得赶在李翊之前让那个傻丫头喜欢上自己,不过也不急一时,来日方长,他有耐心。 但目前的问题是,他还是没能找到她。自由活动时间人员多流动性大,好多同学已经开始准备找个树荫下的地方开始野餐了。他还在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忽然看见一个像是她的身影,他走了过去。 走的近了他才发现,她正被另一个其他班的女生拉着走,两个人颇有点鬼鬼祟祟。他看到她们停了下来,又在小声说着什么,他朝前看去,果然前方不远处李翊正百无聊赖地和人聊天。 他想这样跟着感觉像偷窥别人一样,似乎不太好,于是考虑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 *** 庄静雯拉着温见月就要去找李翊,温见月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她恶狠狠地说:“看来我要给你多多灌输一些新思想,你说你除了学习还知道些什么?” “啊?我还喜欢吃,我们常去的奶茶店和蛋糕店的优惠信息我都知道哦~” “当我没说过。” 两人鬼鬼祟祟地边走边找李翊,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他,正当庄静雯要走过去打招呼时,温见月拉了拉她,说:“哎,那不是班长吗?”她转过头去,果然看到那个被她叫做班长的男生站在不远处,一副要和她们打招呼的样子。 这应该就是那个周怀质吧,庄静雯在心中思忖着,她这次本打算避开周怀质去问问李翊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但是不巧撞见当事人了。不过这样也好,直接问李翊那种死傲娇、别扭怪,他肯定不会回答的,但是当着周怀质本人的面他那点心思肯定是藏不住的,再不济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她只要稍加引导,观察他们两个的反应就行了。 于是庄静雯很“热心的”跟周怀质打招呼并介绍自己,然后又“好心的”提出要不要一起野餐,剩下叁人都欣然同意了。然后他们就找了处地方,铺好垫子,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然后李翊说他带了一副牌,四个人就开始打起牌来。除了温见月,其他叁个人都是心怀鬼胎,气氛暗中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庄静雯的心里十分不平静,她逐渐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她发现另外叁个人中,温见月是个老糊涂蛋了什么也不知道,周怀质八成是喜欢她这个傻姐妹的,而李翊跟她预料的差不多,喜欢周怀质。 她暗中观察,李翊的眼神总是往周怀质那里飘,分享零食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往周怀质的面前摆,在打牌的时候有意无意让着周怀质,看着周怀质和温见月聊天会嫉妒,没错,就是嫉妒。庄静雯认识李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有这种情绪,感叹这个世界真是过于奇幻。周怀质对李翊到没什么明显的表现,但她觉得他应该是把李翊当成情敌了。 庄静雯作为一个局外人,看着他们叁个人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觉得如果各自的心思一旦摆到台面上那肯定是堪比修罗场。 李翊真是超乎了她的想象,没想到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她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也许她从未搞懂过。她还以为他这么多年都没对哪个女生表现出一丝好感是因为没遇到那个让他心动的人,如今是遇到了,但是那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更别说如今还视他为情敌。庄静雯已经可以脑补出一部狗血电视剧了,再次感叹世界的魔幻。 感情的事她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但如果李翊已经决定好了,她也不会反对。喜欢一个人,这份心意没有对错,她这位青梅竹马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 结束后两个女孩偷偷跑到僻静的地方。 “看出来什么没?”温见月迫不及待地问。 “唉,看出来了,你们班长喜欢你,李翊喜欢你们班长。”庄静雯的口气甚是随意。 “啊?”温见月被震住了,好友的话信息量过大,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庄静雯看他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心道这是开窍不够啊,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啊,我又不喜欢我们班长,”温见月做了个头疼的动作,“话说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当我那么多小说和漫画都白看了吗?” “那你那些小说漫画上有写该怎么办吗?” “哪有你这样复杂的?小说漫画要讲逻辑,现实生活可不需要讲逻辑。”庄静雯诚恳建议道:“总之,我劝你啊,既然不喜欢那就离得远点,最好别管他们俩的事。” 9.仲夏夜(微h) 自从温见月在庄静雯的点拨之下知道了周怀质和李翊的那些心思并稍加验证后,她就下定决心要离周怀质远些,至于李翊,反正他是围着周怀质转的,跟她到没多大关系,她也只能默默为李翊掬一把同情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过于敏感了,最近她总觉得班上似乎有关于她的各种八卦和风言风语,这让她感觉如坐针毡,幸好很快就要换座位了,不然这些传到老师和她爸爸那里她怕是得被扒层皮。 周怀质能感觉到最近温见月一直在有意无意躲着他,特别是换座位后,他和她就没说过多少话了,虽然平时她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的。到时那个李翊,最近明显对他和气了起来,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嘲讽吗?周怀质郁闷地想。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段时间,周怀质倒是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了,无他,快到期末了,他得先把这关过好,有了优秀的成绩能和自己喜爱的女孩考上同一所大学,他才会有底气向她告白。没关系,时间还长,慢慢来。 *** 当温见月考完最后一门科回到教室时就看到课代表们正在分发暑假作业,她看了一下这些砖头般重的书,这作业量几乎是将暑假的每一天都安排到了,顿时感觉夏日的晴空蒙上了一层阴霾。 温尧来接女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一副沮丧的样子,看到她正吃力的抱着一堆书,顿时明白了。他有些好笑地说:“怎么样?暑假能好好玩吗?”说着便把书接了过来放到了后座。 “还玩个什么啊?”温见月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这就受不了了?高叁可是会更难啊。” “唉,等上了大学就会好点吧?” “相信我,上了大学你会想念高中的。” 温见月不说话了,她头一次感觉这么心累。 回到家时已经是夜幕降临,温尧去做饭,温见月刚回到自己房间就收到了庄静雯发来的消息。 朕还能学:上次说的,给你看个好东西,让你开开窍~滑稽.jpg moon:到底是什么? 朕还能学:注意,锁上你的房间,千万别被你爸看见!!! 温见月看着她发过来的一条链接,心里大概猜到是什么东西了。她也曾偶尔听到班上的男生讨论这些东西,他们对着杂志上的女郎艳照点评,什么这个熊大,那个腿长,还有屁股翘,听说还有专门拍这些的片子叫av,反正她是没看过。她认为还是要等成年才会接触这些东西的,但架不住人都有可好奇心啊。她有些蠢蠢欲动。 最终她还是决定等半夜窝在被子里悄悄地看,不然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奇奇怪怪的被爸爸发现了就不好了。同时她也开始好奇,庄静雯对这些到底知道多少,这些资源她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莫非是她说过的他们班的女老司机?顿时她对这个群体的敬仰又上了一层台阶。 餐桌上父女俩随意聊着天,温尧问她有关于学校的学习和生活情况,这半年他带了几个毕业生,女儿又住宿,所以两人相处时间其实不多。温见月向他吐槽她的奇葩老师和同学,并说高中物理跟初中物理压根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温尧说那是你还没见过大学物理,那可真是大雾里。 温见月感觉跟他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老是把大学说的那么恐怖干嘛? 吃完饭她就去洗碗了,收拾好后就看到爸爸洗完澡出来了。他穿着黑色背心和短裤,头发还湿漉漉的,因为没戴眼镜视线有些飘忽,这样的他看起来少了平时的严肃和一丝不苟,看起来很像个居家好男人。 温见月倒是很佩服爸爸的,都快四十了身材还保持的这么好,看起来年轻俊朗,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平时很注意自身这方面的管理,不愧是她的爸爸。她想到了什么,开口打趣道:“爸爸,我们数学老师跟你年纪差不多大都有啤酒肚了,你可要注意啊。” “高中老师确实挺辛苦的,不过你爸爸可是有经常锻炼身体的,你就放宽心吧。”温尧哭笑不得。 *** 夜深人静,窗外隐隐约约传来虫鸣,虽然房间离开了空调很是凉爽,但温见月还是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手脚出汗的,她锁好门,关了灯,拿着手机钻进了被窝,薄薄的被子透出来些光。 她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条链接,点进去发现全是看不懂的外文,于是又随意点了一下,就看到一个视频加载了出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超乎她的预料。只见画面上出现了一男一女,他们先开始交谈,温见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们开始互相亲吻,互相抚摸。接着,男人便开始脱女人的衣服,女人的身材很好,前凸后翘,肤白如雪。男人双手托住女人的熊部揉搓着,肆意玩弄,有时又掐住她的乳尖,同时亲她的脖子。女人的喘息声通过耳机清晰地传入温见月耳中,让她感觉面红耳赤,她有些想停下来不看了,但身体却不受控制似的动不了。 男人把女人推倒在床上,俯身开始亲她的双乳,时而舔,时而咬,还吮吸着乳头,用牙齿狠狠地磨,这时女人就会发出放荡的呻吟。男人停了下来,手伸向女人的下体,在她的私处抚摸着,两指忽然捻住女人的阴蒂开始磨搓,女人面色潮红,花穴口流出一波又一波透明 的液体,沾得男人满手都是。男人便开始兴奋起来,用他那早已经硬的不行粗大肉棒对准了穴口,就那么直直的捅了进去。接着,男人的下体便开始拍打起来,他开始慢慢地撞着女人,九浅一深,忽快忽慢,后来便发狠了地操弄着,直让女人大声媚叫。每一次都卖力地入着,大力插入又整根抽出,肉棒带出来的淫水溅得四处都是。抽送了数百下后,女人嗓子都有些哑了,男人突然加快了速度,女人也开始浑身颤抖,她被撞得眼神迷离,口中还在浪叫。女人像是到达了极限,一阵哆嗦着泄了出来,男人也达到了高潮,拔出肉棒,用手迅速套弄着,浓浓的白精尽数喷洒在女人的熊前,甚至脸上。 温见月赶紧关闭了手机,把它扔到床的另一边,从被窝中露出头来,空调吹出来的凉风也不能让她脸颊的热度下降半分。 她的心跳的厉害,第一次看这种片子对她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她的脑海里全是那些淫靡的画面,耳边仿佛还有那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呻吟以及肉体的拍打声。 她感到浑身燥热,下面似乎有些瘙痒,好像正等待着她的抚慰,她的手先于大脑的思考伸了过去,手指轻轻地滑过花谷的那道缝隙,不小心碰到了敏感的花珠,引得身体一阵战栗。 这样似乎好受了些,她就继续用手指来来回回地摩擦,感觉自己像是在狂暴海面上的小舟,浪头一个又一个打过来,她就这样被自己缓缓地送上了高潮。 她轻声喘息着,手脚和四肢酸软的厉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放空,脑子里一片混沌。 片刻后,她又恍然间感到一阵空虚,一种想要被填满的空虚,她想,若是那种巨物塞进她的身体里,那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温见月骤然清醒过来,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她懊恼的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心想要是早知后劲这么大就不看了,谁让庄静雯居然发给她这种东西。该死的庄静雯!她咬牙切齿,但心里又有种隐隐的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她感到新奇,但又有些害怕。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闭眼又是那些画面和声音,简直折磨死人了。 不行不行,要赶紧平复下来,不然这样下去她怕是直到天亮都睡不着,要是放假第一天早上还带着黑眼圈无精打采的,肯定会被爸爸问晚上都干了些什么。 她在爸爸面前撒谎可纯属是不自量力,从小到大都没成功过。对了,多想想爸爸平时当老师讲课时严肃的模样就行了,那清心正气的效果简直比念大悲咒还有效,谁让她从小谁都不服就服她爸爸呢。 温见月想着她爸爸严肃的样子,又想到了平时他对自己温和的模样,朦胧中还有几幅画面闪过但不真切,几个翻身后思绪开始远飘,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10.一晌贪欢 温见月感觉自己正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被轻柔地呵护着,她嗅到了1悉的气息,便紧紧地反抱住了那个搂着自己的人。 那人似是感觉到了,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温暖干燥的大手让她倍感舒适,她哼唧了几声想要更多。 于是就觉着那人先是亲吻她的额头,然后是眼睛,鼻子,脸颊,最后来到了嘴唇…… 她想睁开眼,却感到眼皮似有千斤般重,只隐约看见个1悉的轮廓,于是她便安心了。双唇相触,她感觉心跳有些加快,舌头有些蠢蠢欲动,于是就伸了出去,轻轻扫过那人的唇。 他忽然也伸出了舌头,像两军对峙一样进攻般将她的士兵赶回她的阵营,又一举攻破她的城池,她毫无招架之力,便投降了。 他们的舌头肆意纠缠,彼此唾液交换,不一会儿两人都是气喘吁吁。那人放开了她,她感到温暖远离,她想要更多,便下意识追过去,亲他的喉结,咬他的脖子,手也开始不老实地乱摸起来,尽情的挑逗他。 那人似乎忍不住了,便搂住她的腰摩挲着,然后手就游走到了她熊前,攫住她的双乳,捻住她的乳尖,轻拢慢捻抹复挑。 她被取悦到了,像只小猫一样蹭他,又觉得有些空虚,就用腿在他的胯下摩擦,勾起他的欲火,果然,他硬得不行。 他的手探到她的花谷,迫不及待地捏住花珠肆意玩弄起来。她受了刺激,身体的快感一阵胜过一阵,花穴一直流出许多爱液,下体湿的一塌糊涂,她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几乎快要呻吟出声。 她感到那人的呼吸陡然加重,手指向花穴口滑去,在穴口边反复打转,可就是不进去。 实在忍不了了,她听到自己不耐地说:“快进来呀。” 又仿佛听到了那人的轻笑,接着她便感觉有更粗大的东西进入了她的身体。 进入的那一刻她感觉所有的空虚都被填补了,仿佛找回了丢失已久的东西,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完整了。 那人有节奏的抽插着,她也随着他的进出舒服而又畅快地呻吟。性器相接,肉体拍打混合着淫水翻出白沫,水声阵阵,淫靡不堪。像是被抛向天空般刺激,又像全身都躺在棉花里般舒适,她一次次被他送上高潮,情迷意乱时觉得人生极乐也不过如此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他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忽地感觉被他吻住,同时他也释放了出来。 他继续吻着她,极尽缠绵,高潮的余韵和这个温柔缱绻的吻令她感到满足和快乐,她主动地用舌头和他的胡搅蛮缠来回应他,甚至很坏心地咬住他的舌头。他吃痛,稍稍放过她,无奈般的摸了摸她的头。 她就乐了,小猫似的蹭他的手心,撒娇般地小声呢喃:“爸爸……” 温见月陡然睁开了双眼,怔怔地看着房间里1悉的天花板,全身僵硬,呼吸不稳,眼里情绪晦涩不明,如暴风雨下的海面般波涛汹涌。 *** 夏季风携带着太平洋的暖湿气流如约来到A市,带来了强劲的东南风和瓢泼大雨。温尧看着窗外的乌云和大雨,心里觉得闷闷的,倒也不是仅仅因为下雨,想到最近家里沉闷的气氛和举止与以前大相径庭的女儿,他觉得这像极了现在的天气。 似乎就是从放假的那一天开始,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女儿磨蹭了很久才出了房间来吃饭,而且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明显是晚上没睡好。他问她昨天晚上干了些什么,她也只是说没事,多的也不愿意再说了。而且这些天来女儿除了每天的吃饭的时候,其余时间几乎都没有出过她的房间,问就说在写作业。可是也没必要这么拼命的写作业吧?他百思不得其解,也劝过几次,但是每次她都答应的好好的,然后第二天还是我行我素。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温尧发现女儿每天倒是不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了,而是出去玩,并且一出去就是很长时间,甚至有几次就直接在她闺蜜家过夜了。温尧也不是反对女儿出去玩,只是这样的她实在是太不令人放心了,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和自己几乎无话不说了,他的几次和她沟通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她仿佛是向他封闭了自己的内心,这让他感觉很不安。 他和老魏老赵聊起此事,老魏笑他:“不就是小孩子长大了嘛,瞧你紧张的。” 老赵补充:“青春期吧,我那时也不太想和我爸妈交流,代沟太大。” “那怎么办?”温尧问。 两个人沉默了,魏满瞅了一眼赵怀安,说:“老赵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有儿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小到大我都没管过什么,你要我去问程烟云?” “得,你能忍住不和她吵起来就算我功德一件了。” “行了,找你们问这种问题是我欠考虑了,再见。”温尧打断了他们即将跑题的对话。 老魏和老赵对视一眼,得,真就工具人,没用了就扔呗。 最后温尧还是没能想出办法,干脆上网搜索相关问题,两个半小时后,他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毕竟青春期的孩子格外敏感,他要是贸然出击说不定就会踩雷。跟女儿吵架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毕竟她是那么乖的孩子,从小到大他们父女俩也没有吵架过,最多只是小小的争执而已,他不想破坏原本和谐美好的关系。 可是这样“等敌动”却等到了女儿想要高二继续住宿的请求。 那天晚餐时她就那样语气平淡地开口,温尧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问她:“为什么?” “我和室友们相处得挺好的,舍不得她们。”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答应了。 他没有理由拒绝。尽管在她开口后,他就明白她继续住宿不仅意味着每天晚上都不能回家,而且周末时也可以不回家,只要她愿意,甚至整整一学期都可以不再见他。他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的女儿最近的举动包括这次想继续住宿都是为了躲他。 她不想见他。 为什么? 他想不通,他自认也没有做错什么,尽管他最近比较忙,可其实每年暑假他都不会闲着。既然如此,问题就出在女儿身上,她给她的世界增加了道看不见的屏障,不欢迎他的进入。他感到既心酸又失望,但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也只能尽力配合她。他拒绝不了她,也不可能逼她去做什么,大概只能等女儿自己想清楚了。 当魏满和赵怀安看到独自饮酒郁闷的温尧时,他们又互相对视了一眼,行,工具人又上线了。 “看来这次问题很严重啊。”魏满抓抓头,又说:“养孩子果然很麻烦啊,还好我没有。” “老温那种大老爷们怎么可能搞得懂小姑娘在想什么?”赵怀安不屑道,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说:“我也搞不懂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啊这,确实啊,反正我从来都没清楚过。”魏满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那个女人居然想跟我玩真的……呵。”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啊,玩过头了小心遭天谴,渣男一般都不得好死啊。” …… 又跑题了,但温尧懒得管他们。他抬头仰望,雨后的夜空格外纯净,没有乌云,在这种大城市的市区居然还能依稀看到几点小星也是难得。月亮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寂,今天正好是上弦月,月面向西,温尧竟看出来了点残缺之美,又想起了“月有阴晴圆缺”之类的诗句,徒然生出些怅然若失的感慨。 虽然夜晚也是晴空万里,但温尧知道,雨季还没有过去。 无广告 纯净版 taoxinys.com 老司机都懂的【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暮冬(11-15)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2024年4月8日 11.不可说 叮铃铃—— 随着考试结束铃声响起,附中高二的学生们考完了最后一科,终于迎来了月假,平时周末都会补课,只有放月假时周末才是完整的,因此大家格外兴奋。【最新发布页: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周围的同学们都在收拾书包,难掩雀跃,温见月却安静地坐着,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见月,你这周还是不回家吗?”一声询问让温见月回过神来,原来是室友啊。 “不回吧。” “可是,你都这么久没回家了,父母不担心吗?”室友担忧地问。 温见月神情恹恹,有气无力地重复了一遍:“不回。” 室友不说什么了,她知道温见月向来是很倔的,一旦钻进了牛角尖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叹了口气,刚转身要走时就看到班长走了过来,绕过她走到温见月那里去了。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温见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教室。 室友很惊讶,印象中的温见月一向安静有礼,一看她的气质就知道她肯定被父母很好地教过,如此外露负面情绪真是很少见。平时也没见她对谁发过脾气或者有不良行为,短短一个暑假,不到两个月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温见月走在校园里的文化长廊上,凉风吹拂,她恍惚想起,距离那个闷热又清凉的夏日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了,如今已经是秋风瑟瑟,空气中还有甜腻的桂花香。 她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他了,她从小到大就没和他分开过那么长时间,可她根本就不敢去想他。她本可以随时回家,像以前那样亲昵地喊他爸爸,可是那个躁动不安的夏夜,那场荒诞不经的春梦,都彻底击碎了她。 多可笑啊,她居然梦见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做爱。她也曾以为大概只是自己春心萌动,而那晚只是看见了爸爸刚出浴的样子恰好拼凑住在一起的荒唐梦境而已,然而后来她几乎都快控制不住她自己了。看上去稀松的日常,在她的眼里完全变了个模样。 有时她看到爸爸戴上眼镜,整个人英俊温和,儒雅谦逊,还朝自己笑,她的心就像小鹿一样乱撞,她知道这不正常,但她还是放任自己用余光打量着他,用女人对男人的眼光来打量。她的爸爸如今快四十岁,一表人才,因着长相英俊,气度不凡,又经常保持锻炼,给人一种刚叁十出头的感觉,既有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又有成年男人的成熟深邃。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吸引人,尤其是女人,像她这种女孩自然也不例外,可是她清楚,任何女人都比她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有次她吃半个西瓜没吃完就不想吃了,又舍不得扔,就干脆放在餐桌上了,想着一会儿再说。结果爸爸回来的时候看到剩下那么多,也不讲究什么,吃完了剩下她没吃完的部分,还在教育着她不能浪费食物,讲他们以前的日子可苦了,全靠他省出来…… 她却听不进去了,注意力全在他身上,看着他吃她吃过的部分,看着他的舌头、嘴唇滑过她曾接触的部分。至亲之间本是平常的举动,却使她心跳不已,她甚至还在想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如果爸爸仔细看就会看到她面色绯红,连耳朵都红通通的。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些西瓜肉般被他咀嚼般折磨、难耐、撕裂,一边欢喜着,一边痛苦着。 更不用说还有许许多多的这样或那样,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她的心。可是这些都算什么呢?一个女儿对亲生父亲有了非分之想,有了性幻想,有了喜欢,甚至是爱? 她害怕和他对视,甚至害怕他看到自己的神情,生怕他看出些端倪,感到恶心,然后对她说,这就是我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真是养了个变态出来! 不要,她害怕,如果他要那么说自己,那真是在剜她的心,比起这个她更害怕的是她爸爸会从此丢下她,这才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于是,她逃了。 见不到他,可能会更好点吧。 可惜,并没有。她开始想他,疯狂的想他。早上在食堂的时候在想他有没有好好吃早餐,中午睡午觉时在想他此刻会不会也正在打盹,晚上睡觉前又想他是不是今晚又要熬夜工作呢?有时,他也会进入她的梦乡,用一贯温柔又宠溺的眼神望着她。什么时候才能想起的少点呢?大概只有在她全神贯注学习的时候才会少点吧,于是她更加努力的学习了,希望以此来麻痹自己。 她是真的想见到他,又极度害怕见到他。到了周末、月末,她不敢回家。室友、同学也来问她,你最近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也不回家了?是和你爸爸闹矛盾了吗? 她想说不是,她想说出来,可是她不能。她自嘲地想,如果她的同学们、老师们和朋友们知道了她的这些大逆不道、有违伦常的念头,他们会怎么骂自己?变态吗?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吧?到时候恐怕他们一人一句就能让自己疯掉,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自己淹死。她像个异类一样活在他们之中,孤独而又惶恐,人类是群居动物,不合群的她找不到依靠,极度缺乏安全感。可那唯一能让她依赖的人如今却是她最无法面对的人。 她的异常注定会被更多人发现,没办法,她不会伪装,爸爸没有教过她怎么忽视心底的各种纷繁复杂的情绪,装做一副无所谓或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生活下去。也许班主任迟早会察觉到她的异常然后联系他吧,到时她就不得不面对他了,那时她该怎么做?她该准备什么样的说辞?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该用什么样的语调?她的手脚该往哪儿放?她不知道,她麻木地不去想。 她有时候竟然也会迁怒到庄静雯身上,怪她给了自己那样的东西,害她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恨它改变了一切。她可真是无用啊,掩耳盗铃般骗自己,给自己找理由开脱,像个小丑般大喊:“不是我的错,我是无辜的,我很正常!” 她有时也想学学李翊,想得一会儿中二病,这样她就可以大放厥词:“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现实世界的寒冷北风吹来,她打了个寒战,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看向周围,她已经走到比较偏僻的地方了,这里没有人,倒是有几棵树。校园里有不少落叶阔叶林,有些树种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甚至脱落了,每年也会有属常绿林的树因受不了落雪时的寒冷而死去。他们学校是有几棵松树的,春夏秋冬,四季轮转,似乎也只有它们一直矗立着,仿佛亘古不变。 她忽然很想哭。 她蹲了下来,拿出口袋里的便携纸手帕,想了想,又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最终眼泪还是留了下来。一开始只是几滴几滴往下掉,后来就连成了线,最后终于失声痛哭。这里没有人,她尽情的哭着,仿佛要把这几个月来的惶恐、迷茫和自我厌弃都发泄出来,她紧紧的抱住自己,好像这样就能找到依靠、获得力量似的。呜咽声随风消散,泪水打湿了纸巾。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终归于寂静,她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缓缓站了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弯曲而麻木,她感到有些头晕眼花,差点摔倒。她赶紧半蹲下来缓一缓,等差不多觉得适应后才重新站起来,慢慢地走了。 她想,现在的她一定很狼狈吧,但这些都无所谓。 太冷了,冷到她一刻也受不了,她想回家。 很想。 12.雾里看花 A大温副教授的学生们最近有些难过,好不容易考上A大的研究生,结果不小心选了个这么个魔鬼导师,大周末的还要被他抓起来做实验搞项目,这真的是他们学长学姐口中的那个温和、好相处的温老师吗?他们感觉受到了欺骗。 在被满脸严肃、要求严格的温老师折磨了一整天之后,学生们逃也似地离开了学院,一个个都像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 林容路过时刚好看见了这一幕,接着就看见温尧走了出来,没什么表情,似乎在走神。 “温老师。”她叫住他。 “哦,林老师啊。”温尧也向她打招呼。 “温老师,提醒你一下,生活中的情绪不要带到工作中哦,特别是我们当老师的这一行。”林容半开玩笑地说,平时他们同事关系也还不错,她初来乍到时也受过他不少帮助。 “有这么明显吗?”温尧无奈笑了笑。 “其实还好,冒昧问一下,是您女儿的事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院里的老师们都说你最宝贵你这个女儿了。”林容笑他。 温尧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这就是事实啊。可是近来他都没有见过女儿了,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没劲透了。温尧还是决定先找女儿谈谈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实在不行了再去她的老师和同学那里问问。 林容看着这个忽然沉默下来的男人,他似乎又在思考些什么。林容以前从没遇见过温尧这样的男人,长相帅气又成熟稳重,为人可靠,一看就是很能给女人安全感的男人,和那些沉不住气的毛头小子一点都不一样。更重要的是工作稳定,经济条件好,有没有父母的管束,除了有个年纪大点的女儿外,作为结婚对象,他的条件无可挑剔。 林容读完博士再来工作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人一直也催得紧,但她始终觉得没有遇上合适的,目前为止也只有温尧让她觉得很满意,这样的优质男人她可不愿意放过。 “青春期的孩子都很难懂,做家长的要多担待,吵架了可不好,毕竟我们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嘛。”林容说。 “是啊,我年轻时也荒唐过一阵呢。”温尧笑了。 林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温尧的视线忽然移向她的斜后方,她转身看过去,只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位少女,看上去高中年纪,穿着卫衣,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 走近一看,发现少女眉眼如画,长相文静,如云间月,宁静悠远。 “爸爸。”少女轻声喊他,声音也是轻飘飘的。 “你怎么在这里啊?”温尧问她。 “你不在家,我就过来了。” “这是我的同事,你可以叫她林老师。”温尧对她说。 “林老师好。” 林容微笑着对温尧说:“你女儿真漂亮啊。” “是啊,”温尧和她道别,“我们先回去了,再见。” 林容也和他们道别。刚才她发现温尧的女儿和他眼睛长得很像,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相似的,不过温尧教出来的女儿,想来是个好相处的人吧。 但是,林容觉得温尧女儿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可她也说不出哪里怪,总之,让她有些不舒服。 *** 温见月和爸爸一起走在通往A大停车场的路上,两旁栽了整齐的银杏树,正是秋叶纷飞的时候,十分壮观。 温见月不太想搭理她爸爸,她刚刚一来就看见他对一个女人笑得开新,当时差点直接转身就走,如果不是下一秒爸爸就看到了她。 她先在也懒得各种纠结了,一遇到和温尧有关的事大脑就自动停止思考,全凭身体的本能反应和下意识的第一感觉行事。她感觉自已好像被分成了两个,一个是原来的自已,另一个则麻木地看着原来的自已,这种感觉很诡异,但她不讨厌。 “一会儿想不想去魏叔叔那里吃饭?”温尧问她。 “好啊。”她回答。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 其实温尧有个问题想问她,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关于女儿最近的种种异常,他新里有一个猜测,但和女儿说这种话题,委实有点尴尬。等到了在车上的时候,温尧还是决定说出来,他们之间不能一直沉默下去。 “皎皎,你是不是,”温尧感觉真是难以启齿,舌尖抵在牙齿后磨了一阵,才继续问,“谈恋爱了?” 温见月怔了一下,他有多久没喊她的小名了?乍一听还挺奇怪的,她的新猛跳了两下,接着就听到了后面的话。 谈恋爱?她怎么可能和别人谈恋?她有些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但是,罕见的,她想违抗一下他,她知道爸爸是反对高中就谈恋爱的,但她选择了沉默。大多数时候,沉默就代表了默认。她想知道爸爸知道了她早恋后的反应。 她把头微微偏了偏,很可惜,由于光线和眼镜遮挡的问题,坐在副驾驶的她看不仔细正在开车的爸爸的神情,只是感觉他似乎有些为难。唉,她觉得有些失望,接下来他要说什么她大致都猜得到。 果不其然,温尧表达了不赞许的态度,然后就开始教育起她来,什么你们的未来不稳定,等上了大学再谈不迟,先在多多少少会耽误学习,年轻人容易冲动…… 她漫不经新地听着,脑袋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她先在还有些接受不了她对爸爸这种畸形的感情,这说不定只是青春时期错误移情和冲动的性幻想罢了,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自动改正过来的,到时她也能以一个正常女儿的态度来对待他吧。 *** 温尧带着女儿到了老魏的酒馆的时候,发先老赵居然也在,他狠狠地拧了拧眉,顿时后悔来这里了。 魏满看到温见月还挺惊讶的,温尧闺女上了高中后他和老赵就没见过她了,于是赶紧招呼他们过来坐。 “稀客啊,老温,终于舍得拉你闺女出来溜溜了?”魏满打趣他。 “怎么说话的?”温尧不友善地瞪了他一眼。 “哎,好,我再去添点菜。”魏满赶紧溜了,他正想下楼,就在楼梯口看到了正在上楼的房东老太太,她前面还有一只大黄狗正欢脱地跑着。 “小魏啊,你这几年搞得还不错嘛。”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但仍精神矍铄,健步如飞。 “哎,您这狗是?” “前几年买的,这次带它过来看看,人嘛,上了年纪,总要有个伴的。” 这话说的,魏满感觉十分沮丧,他都能想到将来他和老温两人白发苍苍守在一起的诡异画面了,哦,说不定还会有只猫,老温喜欢猫。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一阵恶寒,希望老温赶紧找个伴吧。 等他回去的时候,看到小姑娘正在远处逗狗玩,老太太再给她讲那大黄狗的故事,也不知道小姑娘听进去没。趁这个机会,老魏赶紧打断了老温和老赵的闲聊,问:“你家闺女到底怎么了?我看也没什么变化啊。” 提起这个温尧新里就一股气,天知道当时他问女儿是不是恋爱时,看到沉默的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有多用力。那时他脸色越来越沉,却还是耐新十足地跟她讲道理。“谈恋爱了。”他回答,言辞间颇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哟,那男的什么来路啊,居然能把白月光都给俘获了。” “管他是什么,高中谈恋爱能有什么结果。”温尧颇为头疼,“而且我感觉这还不一定是真的,谈个恋爱还不至于要这样躲着我。” “搞不懂,搞不懂。”老魏直摇头。 “你说,她躲了你几个月?”赵怀安问他。 温尧点了点头。 “我看她八成是真有喜欢的人了。”赵怀安若有所指道。 13.我养你啊 “废话,都谈恋爱了能不喜欢人家吗?”老魏不懂他在说什么。 温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赵怀安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没再说话了。 于是温尧叫温见月过来吃饭,温见月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大狗,洗了个手后就去吃饭了。温见月一边默默地吃着牛肉拉面,一边想还是爸爸做饭好吃。 发·*·新·*·地·*·址 其实温尧一开始的厨艺也不怎么好,年轻的时候活的粗糙,突然多出来女儿这种要精细喂养的生物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后来更是在温见月善变的胃口和挑食的磨练下愈发精进,到今日才能有如此水平。 一碗面她吃得索然无味,温见月有些悲哀的发现,现在她的胃似乎也离不开他了。她抬头看看大人们,他们又在聊一些他们圈子的事,她也融不进去,只好拿出手机来玩。QQ上有几条未读消息,她一一看过,发现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她的成绩还是没什么起色。 事实上,从这学期开始她的成绩就明显下降了,这与她这几个月的心神不宁有很大关系,还好他们班的月考成绩是不会通知家长的,要不然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其实她明白爸爸不会怪她的,只是她自己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手机通知音响了,她看到庄静雯发过来的消息。 朕还能学: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Moon:也就那样 朕还能学:你不着急啊?我都替你急 Moon:急有什么用,皇上不急太监急 朕还能学: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佛系了啊,我看你到时候没有大学上还急不急 Moon:那倒不至于 朕还能学:对了,你跟你爸没事了吧? Moon:解决了 解决了个屁。 温见月不想和她聊了。 赵怀安看着小姑娘郁闷地放下手机,眼神开始四处游走,却总是往温尧那边瞟。他轻咳了一声,正在絮絮叨叨的魏满和时不时搭腔的温尧停下来看着他。他看向温见月,缓缓开口道:“小温啊,你最近谈恋爱了?” 周围的温度似乎一瞬间下降了许多。魏满疑惑地看着赵怀安,直觉他是不是抽风了居然开始管别人家的闲事。温尧挑了挑眉,他这个好友除了在工作时,其他时候就没几句正经话,这又是要讲什么歪理? 温尧刚想阻止他,赵怀安就开口了:“年轻人啊,不要冲动,尤其是像你这个年纪的,要好好读书,以后才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考了好大学,找了好工作,等你有了钱,要什么男人没有?” 哎,等等…… “眼光放长远一点,现在的小年轻以后就老了,留着还有什么用?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等进了森林你就不会再出去了。对了,找新的树之前记得说分手……” 温尧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打发女儿走:“行了,你赵叔叔喝醉了,再去给他拿点酒来。” 温见月刚想问他以前是不是绿了谁,听到爸爸的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走了。 魏满十分八卦地问:“这段你之前没讲过啊,快说说。” 温尧简直都要被他们气笑了:“敢情你是要把她往渣女的方向培养啊?” 赵怀安抱紧了手臂,满脸真诚地问:“不行吗?我觉得挺好的。” “得了吧你,管好你自己,特别是下半身。”魏满嘘他,“还好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没去招惹你儿子,不然又是个渣男出世,危害人间呐。” “你家丫头生的比你还好看,这么有潜力,可惜了。”赵怀安又兀自感叹起来,“当初明明你也……”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温尧眼镜后极其不友善的目光,他一瞬间又想起了当年被这家伙按在地上揍的感觉,其实这哥们这么多年暴脾气从没变过,只是平时藏得太深了而已…… 于是这天晚上温见月头一次见识到了她爸爸高超的灌酒技术以及魏叔叔高超的煽风点火的本领,赵叔叔喝得神志不清最后被爸爸送回了他家。不巧的是他家里没人,温见月和爸爸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出钥匙打开门,温尧满脸嫌弃地把他扔到了床上。 搞定完这一切他们才回到了家。温见月回房收拾了一下秋冬要添置的衣物,到客厅没见到爸爸,就猜他应该是在书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了。推开门就看到温尧一副刚洗过澡的样子正在看书,她脸一红,迅速移开了视线。她看到了那张专属于她的小桌子,就在爸爸的办公桌的旁边,她小时候都是在那里写作业的,而爸爸就在办公桌上做他的事,现在想起来倒莫名生出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温尧看女儿进门来后就一直盯着那张小桌子看,桌子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用了,但也没有动过,这是来怀旧了?还是想搬回她自己的房间去? 温见月回过神来,话到嘴边又不好开口了,只好硬着头皮说:“爸爸,我好像以前都没见过赵叔叔的妻子啊?”不过她也确实是好奇这个。 “她啊,她当年是长辈介绍的相亲对象,后来就结婚了,你赵叔叔他,心里恐怕还是不痛快吧,你以后少理他,嘴里没个正经。”温尧不想对他这个好友过多评价什么,“所以说,以后结婚要找互相喜欢的,虽然谈恋爱和结婚又是两回事了。” 温见月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不想再深入聊这个话题,干脆就直接说:“其实,我,月考考砸了。” 温尧愣住了,没想到刚才女儿犹豫半天是因为这个,现在倒是痛快地说出来了。看着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温尧有些想笑,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安慰她:“没关系,高中成绩有波动很正常,摆正心态就好。” 温见月还是闷闷不乐,坐上了那个小椅子,瞧着他说:“要是我考不上A大怎么办?” “好大学不是只有A大一个,外省也还有很多啊。” “我出省读大学找工作,你舍得?” “是舍不得,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多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那要是,我发挥失常呢?”她舔了舔嘴唇,“我听说每年都会有人因为过于紧张考砸了的,嗯,还有晕倒的。要是我也这样,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温尧看她钻牛角尖的样子甚是可爱,有些哭笑不得的说:“想那么多干什么,就算考不上大学找不到工作还有你爸呢,我养你啊。” 温见月愣了一下,又想起来其实他不怎么看电影的,只是她自己多想了而已。她哼了一声:“你还能养我一辈子不成?” “怎么不能,瞧不起你老爸啊,”温尧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我还养不起我女儿了?” 温见月低着头不说话了,因为只要抬头温尧就一定会发现她又脸红了。她感觉仿佛有一股暖流顺着那只手注入她的身体,心也变得温温软软的,她几乎花了所有的力气才克制住扑到他怀里的冲动。 不要这样啊,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她刻意筑起来的心防以及自我保护的冷漠全都被击碎。她执意要走入冰天雪地的无人之境,把心里的秘密全部安葬在那里,他却不明真相的要拉她出去。 不要这样,她会受不住诱惑的。她会忍不住也把拽向那条不归路,让他也来堕落的深渊陪自己,让他远离1知的日常和她去往迷雾中的孤岛。他会愿意吗?他会恨自己吗?那时,他会和自己一样快乐吗? 她抬头望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她不知道,要不要迈出这一步。 14.野性 看着课桌上被人放好的奶茶,温见月心里涌起些无奈。大冬天的来上一杯热呼呼、甜腻腻的奶茶确实是一件美事,但是如果送奶茶的人是周怀质,这种福气她可消受不起。温见月一边感叹少年的恋爱就是这么稚嫩而赤诚,一边又觉得自己愈发老气横秋起来,明明才是十六七岁的花样年华,一定是被她爸爸带偏了。 然而她还不好拒绝,周怀质这个人看起来单纯无害,没想到做事滴水不漏,也不明说,即使她明里暗里都有婉拒的意思,他却还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不愧是当班长的料。人家什么也没说,她总不可能直接就放狠话:“别爱我,没结果。” 于是她很1练的把奶茶递给了一个室友,俗话说有福同享,她们宿舍还是轮流享。“哎呀,我运气这么好,居然是奶茶啊。”一室友颇为高兴,听听这语气,温见月都快感到有些愧对周同学了。 教室里开着空调有些闷热,她决定出去走走。大课间有很多人去操场运动来暖身,她就正巧看见了拿着篮球正准备回教室的李翊。她心里一动,向他走了过去。 “聊聊?”温见月问他。 李翊瞧了她一眼,点点头。 他们并肩走在操场上,冷风吹得温见月鼻子都快冻僵了,她紧了紧围巾,轻声说:“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李翊没有看她,没有惊讶,没有反驳,好像也没什么情绪,静静地听着她接下来会说的话。但温见月看到了他抱着篮球的手臂骤然一紧,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喜欢的人心里有人了,那人还是自己的多年好友,任谁陷入这种奇怪的叁角关系都会感到头疼。 “李翊,我问你啊,喜欢上一个,”她试图找到一个词来形容那种禁忌的关系,“几乎没有可能的人,是什么感受啊?” 李翊停了下来,温见月看着他,他挠了挠后脑勺,说:“飞蛾扑火的感觉吧。” 飞蛾扑火吗?还真像。 “怎么,你也有喜欢这样的人吗?” “有。”不知道为什么,温见月不想瞒他。 “那我们还真是,”李翊若有所思,目光带了点怜悯,“同病相怜啊。” 温见月搓了搓手,问他:“那你会怎么办呢?一直围着火光打转吗?” “总比被直接烧死了强。” “看到他喜欢别人你也无动于衷?” 李翊沉默了,抬头望了望天,又叹了口气,说:“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原来他也在迷茫啊。怀着忐忑的心小心翼翼地接近,看到他与别人亲近却独独不懂自己的心思,想要与他倾诉却又害怕他不能接受,犹豫踌躇着不知道如何才好。 “老天还真是捉弄我们啊。”温见月也叹了口气。 “逃不过的,你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反而越会想。” “想不到万事不上心的李翊也会有今天。”温见月语气戏谑。 “这话也奉还给你。”李翊毫不客气。 “话说,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就是高一那次运动会,你应该还有印象,当时我摔伤了,他就把我背到了医务室。后来,就分到一个班了。再后来……”他没说下去了,而是反问她:“你呢?” “我啊,开始也没什么。后来就……挺突然的吧。” “你这是开窍了?”李翊了然。 “日久生情,多美好的词汇。”温见月感觉她这一会儿要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完了。 “日久生情,然后呢?你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吗?” 温见月沉默了一会儿, 轻声说:“把自己的感情强加于对方,然后让他陷入苦恼之中,这样做很自私吧?” “听起来是的。” “可我觉得人还是自私点好。” 猝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李翊有些吃惊地看着温见月,这可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可见她神色淡淡,也瞧不出来什么。 “我从小到大也没对一个人、甚至一个东西这么执着过,就是那种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人,可能之后也不会对哪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如果不得到,生命就好像不完整似的……很难懂吧?” “有点,我觉得我要是哪一天累了,大概就会离开他吧。”李翊有些灰心丧气,“也不是……非他不可。” 过了一会儿李翊又笑她:“没想到你这么固执啊,那你打算……直接上?” 这会儿轮到李翊问她了。温见月摇了摇头:“还没到合适的时机。” “那什么时候是?” “至少,现在不是。现在的我,还不行。” 李翊静静的看着她,觉得自己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理智上这么冷静,感情上却又是截然相反的偏执。他仿佛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她一人捧着火烛行走在冬天的寒风中,爱的热烈而又叫人生出些痛惜。虽然隐约知道她是要走一条比自己更难的路,但他不打算劝她,感情的事冷暖自知,也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的复杂情绪,任何局外人都不能真正的理解吧? “祝你成功。”最后他说。 “你也是。” *** A市往年的冬天并不常下大雪,今年却飘了好几场雪,最后一场正好赶上了过年前。 “今年就在家里待着吧,外面路上雪还没化,出去玩不安全。” “好啊。” 温尧在厨房里忙着做年夜饭,温见月则在打扫客厅,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今年你魏叔叔回家了,不过他已经答应我,等明年你高叁的时候我们一起去。” “一起啊,好啊。” 她听到“一起”这个词的时候心里莫名起了些许波澜,明明也不是什么唯美或者特殊的词汇,如此朴实无华,却让她心里一暖。其实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人,所求的也唯有与他的花好月圆,只不过这条路仿佛黑暗得看不见尽头。但她很享受与他相处的日常,温馨又美好,等到她真正迈出那一步之后应该会很难得吧。 叮咚—— 手机通知音响起,她转头看向沙发,是爸爸的手机。她随意看了一眼屏幕,是一条新微信,就在她准备移开视线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发送消息的人的名字。 林容。 她的心陡然一沉。 还是条语音消息。她在心里冷笑,除夕当晚发语音?一个同事,而且是异性,这样做也太过于暧昧了吧?而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林容这个名字或者人了,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那叁次呢? 居心不良的女人。 她走向厨房,见温尧正在炸春卷,噼里啪啦的油炸声伴随着春卷的香气一起传过来。 温见月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客厅沙发边,打开他的手机,输入她的生日,手指在那醒目的红色删除选项上徘徊了一阵,最终按了下去。又熄了屏,状似随意地把手机放回了原处。做完这些,她接着去拖地了。 可她的心并没有平静下来,那条语言她不想听,也不想她爸爸听。她知道像爸爸这样的男人身边肯定不缺各种女人,这么多年没发展出来点什么全是为了她,她仗着这份宠爱霸占了他许多年。可如今呢,以后呢? 她不能容忍他被别的女人抢走,可现在的她,还没有资格说这些。她还没成年,她还未上大学,她的未来还有很多变数。她不想因为嫉妒一时冲动贸贸然对他说出那句话,然后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一般任人宰割,被他以各种她无法反驳的理由宣判死刑,再眼睁睁地看着他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 温见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正在把饭菜端上桌的温尧。 “皎皎,吃饭了。” “来了。” 这个男人,她是不会放手的,她要把他牢牢抓在手中。 在那之前,请再等等她吧。 15.春和景明 北巷酒馆的二楼,魏满手捧咖啡,满意地看向自己亲手搬上来的一盆盆花卉,心里觉得春暖花开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想着想着文艺之魂熊熊燃烧。 “阿嚏——” 突如其来的打喷嚏声破坏了这份美感,魏满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正在擦鼻子的赵怀安,偏偏这人还在抱怨:“摆这么多花干什么?有人花粉过敏怎么办?” 另一人环视了一圈说:“你这,看着花花绿绿的,不扎眼吗?” 魏满感叹朋友一场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人理解他的艺术审美,他们两个还不如炒饭的小张懂得欣赏。 赵怀安看着手机收到的消息,眼皮跳了跳,面色古怪。 温尧看他那样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赵怀安放下茶杯,“那女人找我,”拿起文件包,“还说什么爱不爱的。”说完就走了。 “啊这,好不容易赶上下午都有空。”魏满看着他下了楼,颇为不屑,“真是重色轻友。”说完觉得不过瘾,又吐槽了一句:“春天到了,发春呢吧。” “这春天都快过了。”温尧提醒他。 “不过这次搞得还挺久的,”魏满思索着,“莫非是真的动情了?” 温尧对这事不予评价。 魏满看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决定逗逗他,“哎,你家姑娘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啊?” 温尧感觉全身僵硬起来了。不提这事还好,一提他心里就不得劲。过了这么久,他几乎都快忘了女儿谈恋爱的事,对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也几乎是一无所知。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一来他平时工作很忙,有很多时候顾及不到她;二来女儿看上去也不像是谈恋爱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温不火的,学习反而似乎比以前更用功了。他推测,要么是她装的太好,要么就是压根没开始过或者早就分了。 看着黑了脸、说不出话的温尧,魏满感觉打蛇打到了七寸,顿时得意起来,继续火上浇油:“那啥,虽然我不鼓励高中谈恋爱,但是两人共同进步,考上同一所大学也很美好不是吗?哎,要是这样的话我可提前祝他们百年好合了啊。” “去你的百年好合,”温尧简直想锤死他,“要百年好合还得先过我这关。” “啧,霸道家长。”魏满摇摇头。 温尧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担心你家白菜哪天真的被头猪拱了?” 温尧懒得搭理他的胡话,他自己的女儿他清楚,心里门儿清着呢,他相信她不会做什么过火的事情。只是最近,他有些担心她。 “皎皎她太逼自己了,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太多了。“ 魏满不以为然:“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嘛。” 温尧幽幽地说:“就怕压力太大,像当年的我一样……” 魏满一愣,说不出话了。 *** “哎,等等我呀!” 庄静雯叁步并作两步地赶上了温见月,讨好般地抱着她的胳膊使劲摇。 “放开,这次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你的。”温见月不为所动。 “哎,不就是之前给你发过黄片嘛,后劲不会这么大吧?” 温见月最烦她提到这个,加快了脚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庄静雯是真怕了,当初给她发过去一个绅士网址,结果她整个暑假都没怎么理会自己。开学之后她去问温见月是不是受刺激了,结果温见月只是神色莫测地看着她,那眼神让她毛骨悚然,后来也就没敢再问了。 温见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也不是要怪庄静雯,她只是心里感到惶恐和迷茫没有地方可以发泄而已。那些黄色录像只不过是激发出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罢了,那些潜藏在阴暗角落处、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感情,在过去的日常里多多少少都有表现出来,而她未曾察觉,或者说下意识地回避了。 于是她毫无准备地被推到了真相面前,那份惊世骇俗、有违伦常的感情让她感到害怕,她迷茫了许久,如今也总算是坚定下来。她知道爸爸对于自己的重要性,所以很难、也不愿去想象如果他们就这样错过了,多年之后幡然醒悟的她会不会感到痛彻心扉。从这个角度来看她应该庆幸她打开了那个该死的网址,可当她看到庄静雯不知道想到什么而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时,她又觉得还是得让庄静雯长长教训,别老给她发些黄片。万一她忍不住,吓跑了爸爸怎么办? 庄静雯笑得不怀好意:“是不是上次那些太黄暴了?要不要下次来点文艺清新的?” 温见月简直想骂她:“你还真是个色中饿鬼啊!” “过奖过奖。”庄静雯摸摸鼻子,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起来:“人不好色那还是人吗?” 温见月竟无言以对。 好不容易放个假,两人有机会同行回家,温见月不想跟她聊这个无解的话题,就问她:“我看你放学前和李翊鬼鬼祟祟的,你又给他支什么阴招了?” “呸呸呸,什么‘又’,什么‘阴招’啊?我那是……” “那是什么?” “哎呀,一些耽美小说、漫画啊。” 温见月服了,有些不解地问:“你哪来的那么多时间看这些东西啊?不会影响学习吗?马上都快高叁了啊。”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啊同学,你天天学习就没有别的爱好了吗?” “学习有什么不好的?” “你看看你,现在都快成了个无情的学习机器,”庄静雯苦口婆心地劝她,“我们这些做朋友的都很担心你啊,偶尔放松些也好,你不想让你爸爸也担心吧?” 温见月心里一动,缓缓点头。 “所以说!”庄静雯兴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快看我给你推荐的那个漫画啊!真的超级好看!黄色真的不多啊!” 呵,她就知道,永远不能相信这个女人的鬼话。 结果温见月回到家的时候,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庄静雯还在叽叽喳喳,脑子里全是她讲的那些奇葩剧情。 温尧一回到家就看到女儿坐在沙发上,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看上去还挺可爱。他起了玩心,伸手去捏了捏女儿又嫩又软的脸,手感甚是不错。然后他就看见女儿回过神来,用一双澄澈的眼睛瞪着他,他松开手,有些惊讶地发现女儿的脸竟然被他捏红了。他哭笑不得,还真是娇气…… “怎么了?一回家就傻在这儿了?”他略带歉疚地又揉揉她的脸,想要安慰一下她。 温见月直接拂开了他的手,古怪地看着他:“我的脸有这么好玩吗?” “咳咳,”温尧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只是看你一副学傻了的样子……” “我看你一副还是个小孩的样子。”温见月笑他。 温尧笑着摇摇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温见月看他一副为难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 温尧思索了半天,还是决定说出来。自从魏满哪壶不开提哪壶提到那件事后,他的感觉熊中憋了一口气,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如鲠在喉,十分难受。 他硬着头皮说:“皎皎,你谈恋爱的事……” 实在是太尴尬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温见月懵了。 谈恋爱?什么谈恋爱?她什么时候谈过恋爱?她怎么可能谈恋爱? 想了半天她才“啊”了一声。其实她都快忘了她还对爸爸撒过这句谎,最近确实只顾着学习了。但难得看到他这么上心还别扭的摸样,她的心里止不住的窃喜,还有点得意。 她弯了弯嘴角,心情颇好地对他说:“爸爸,你靠近点,我告诉你个秘密。” 温尧见状听话地凑了过去,女儿唇靠近他的左耳,低声细语间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耳朵周围,滚烫炙热。 “我骗你的,我没谈恋爱。”他听到她轻声说,声音里似乎带了些许愉悦和揶揄。 温尧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般地去敲她脑门,“小骗子,又作弄你爸爸。” 温见月像是有预料般地灵活闪开了,还顺手摘了他的眼镜。 这下他彻底没辙了,眼前一片影影绰绰的,只模糊看得到她跑开离去的背影。 “放桌子上了啊。”又听到她含笑的声音。 临走还不忘告诉他眼镜在哪儿,可真是体贴的好女儿。 他蓦地也笑了。 无广告 纯净版 taoxinys.com 老司机都懂的【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暮冬(16-20)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2024年4月15日 16.刹那 高叁这一年对于温见月来说并不难过,教室、食堂、家叁点一线,每天像个机器人一样重复着学习这个动作,脑子里的各科知识点来回倒腾,每天最轻松的时光大概就是在想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在家里学习到很晚时偶尔也会有爸爸为她做的夜宵。【最新发布页: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不过她觉得爸爸最近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不仅强行规定她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睡觉,还总是时不时提醒她不要久坐、保护眼睛不要近视、不要老是驼着背要坐直等等,唠叨得不行。他不厌其烦地叮嘱她,她也不厌其烦地答应他。 说来也是因为这个,后来温见月也并没有近视,在一群戴眼镜的学生之中格外显眼,简直成为了珍稀物种。 温见月学习很努力,可总有比她更努力的。有时她稍微放松一下,但看见别人学习的那种拼命劲,心中的危机感又上来了,这时常让她陷入焦虑的状态。好在成绩日趋稳定,她估计着自己的排名应该能上A大,但有时小小的波动总能让她失眠。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像是被蚂蚁咬似的焦躁不安。想做会儿作业但是又怕第二天精神不振,她干脆起身去客厅倒杯水喝,无意中看到爸爸的房门虚掩着,她心里蠢蠢欲动。 像是着了魔般,她放轻了脚步像只猫一样走近了那扇门,手抬起来,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最终,她还是轻轻推开了门,步伐又轻又缓,心脏却剧烈跳动着。 她看到了温尧的睡颜,他是侧着睡的,她走到床头,静静地注视着他。奇怪地,心跳趋于平缓,心里的那股烦躁也平息下去。她想伸手去摸一下他的脸,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却停下了,然后像是触电般的收了回去。这时她才感觉到有些心虚,要是他突然醒了看见这一幕,她该怎么解释呢? 可是她心里却有些隐隐的期盼。 她真是疯了。 她又踱步到床尾,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原本清醒的头脑也开始混沌起来,她有那么一瞬间真想不管不顾就倒在这睡过去算了。她的眼睛开始乱瞟,扫过衣柜时心里一动,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回头看了一眼爸爸,缓缓打开了衣柜的门。 黑暗中看不大清楚,但她知道其实他的穿搭一向很简单,而且基本上都是深色系,所以当她看到那件白衬衫时,她心里一动,拿起来轻轻嗅了嗅,有淡淡的柠檬味,清新宜人,是家里洗衣液的味道。温尧向来偏爱这些清爽的香气,比如薄荷,她也跟着爱上了这样的味道。 她抱着爸爸的白衬衫,准备回她自己的房间去,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床尾她坐过的那处凹了下去,格外违和,她赶紧轻轻抚平,然后做贼心虚地溜了。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的心才算安定下来,赶紧缩回了被子里,抱着爸爸的衣服感觉就像在他怀里一样,可惜的是自从上了高中他就很少抱她了。她有些兴奋,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着想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自此温见月发现了治疗失眠的新方法。虽然她觉得自己有些变态,而且有些痴女行为,但她仍然甘之如饴。 那晚后过了几天,温尧随口问她有没有看到过自己的一件衬衫,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了。 后来温尧也没再提起过,她松了一口气。 *** 高叁那年的除夕温尧还真的带着温见月去了南城的魏满的酒馆,让父女俩没想到的是那个房东老太太居然也在。于是他们四人简单地摆了一桌小吃,连带着那只大黄狗,等着烟火大会开始。 魏满开始还在抱怨温尧是个麻烦精和重度女儿控,又说这烟花有人么好看还不如我老家的云云,等烟花真的开始放的时候,嗯,真香。温家父女和老太太就跟看猴一样看着魏满拿出手机和他爹妈视频,并开始吹A市的烟花有多牛多壮观多震撼。 温见月发现老太太看着烟花却神情恹恹的样子就关心了她几句。 老太太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可惜老伴走得早啊…… 夜空中的烟花炸开的声响传到他们这里已经减弱了不少,温见月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没由来的,她的心有些抽搐般地疼。 她转过头,看见那只中华田园犬趴在爸爸身边,懒洋洋地摇着尾巴,而爸爸正在看着烟火。她悄悄拿出手机,关闭了快门声音和闪光灯,悄悄地对着他拍了一张。 角度是侧面的,因为灯光不足略有些黑暗,但烟花的火光映入温尧的眼里,她觉得格外明亮。 *** 从那之后一直到高考前的那段时间在温见月的记忆中比较模糊,唯一清晰的便是百日誓师大会上,一向忙碌的温尧居然也来了。 她跑过去问他怎么来了,温尧笑着说他一下了课就赶过来了。她很高兴,看着一向穿着淡雅的爸爸居然特意换上了应援T恤,那么红的颜色显得他更年轻了几分,真个人似乎都热情了几分,果然她爸爸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她拉来了带了相机的班长请他帮忙照相,并且告诉爸爸她要把这张合影洗出来,温尧看她这兴奋样就由着她去了。 周怀质就这样看着那个平时对谁都不咸不淡、温和安静的少女突然生动起来,并难得的主动找他,请他给他们照相。他看向那个男人,戴着眼镜,有着一张清俊的脸,看起来也就叁十多岁,温文尔雅,可惜身上的红色T恤破坏了这种气质。 这就是温见月的父亲吧?看他们长得也有叁分相似,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是如出一辙。可是她的母亲呢?他似乎也从没听她提起过。 他看着镜头里温见月和她父亲,少女挽着男人的胳膊,两人都微微笑着,看起来格外美好。 他找准角度和光线,按下快门。 事后他也只是得了她一句谢谢,又被发了好人卡。 他感叹,追求之路漫漫啊。 *** 高考前一天晚上温见月失眠了,抱着爸爸那件白衬衫睡不着,甚至她都穿上了也没用。于是她又跑到爸爸的房间里了,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轻手轻脚,反而她还挺想吵醒他好陪陪她说说话的,可惜她爸爸睡眠质量看起来还挺好的。 哼,睡得跟猪一样沉。 她干瞪着眼,一瞪就到了天微亮,看着男人隐隐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 像个幽灵似的。 事实上熬夜不仅没有使她萎靡不振,反而精神格外亢奋,这种亢奋持续了两天,最终在结束最后一门英语时才逐渐消散,等回到教室时她感觉好像体内的精力都被吸走了一样,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这恍惚样被来接她的温尧看见了,还以为她发挥失常,明里暗里好一通安慰,搞得温见月哭笑不得。 查分的那天晚上,温见月坚持要等到零点,温尧没办法只好陪着她,两人瘫在沙发上,开着电视,温尧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直点刷新,温见月就在一旁看着。父女俩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刷新网页,折腾到了四点多才刷出来她的分数。 温见月紧张地看着她爸爸,温尧思忖了一会儿才说:“应该是稳了。” 她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露出这半个多月来唯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向爸爸道了声晚安,就回房去睡了。 录取结果出来时,温见月才知道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她和庄静雯、周怀质还有李翊居然都考上了A大,不过四个人都在不同的院系。于是李翊和周怀质合计了一下,提议四个人可以一起去出去游玩,温见月想着既然庄静雯也会去,而且李翊似乎和周怀质还处成了好哥们,她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于是四个人的家长一通气,认为年轻人多出去走走看看,开阔眼界、锻炼能力,也就放他们去了。 其实温见月迫不及待地想赶快结束这场旅行,回来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件关乎她的人生的大事。 很可惜,在旅行即将结束前,她就出事了。 17.受伤 当温尧好不容易忙完期末工作,眼看着女儿马上就要回来了,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得知女儿受伤了。 温见月一行人计划去北方的草原游玩,旅行前期一切都很顺利,最后一个项目是去参观那达慕大会,大家顺便可以学学骑马,结果温见月在策马奔腾时不幸摔伤,要不是她穿了护具,估计已经住院了。 温尧在电话那头听得心惊胆战,直想赶紧飞过去看她,又听说伤得不重,一颗心才勉强放下去半截。即便如此,他还是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女儿赶紧回来,不见到她的人,他还是不放心。 当在机场看到女儿的一瞬间,温尧的心里还是泛起一阵疼。她的左肩和胳膊以及脚踝处都缠上了纱布,还用夹板固定住了,整个人被李翊背着,笑得倒是挺开心的。 温尧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记忆中他的皎皎还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自己骑术不精还到处放肆,真是越长大越不省心。他强撑着笑脸谢过她的同学们,然后把她抱过来小心地放在车的后座上。发动汽车后刚想训斥她几句,就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到女儿方才还笑容满面的脸一瞬间垮了下去,看起来比较郁闷。他奇道:“怎么了?伤口还疼吗?” “还好啦。”她又问:“诶,我们不回家吗?” “先去医院看看,我不放心。” 到了省叁甲医院好一通检查,确定是只伤到了左肩的骨头和几处皮外伤,修养两个月,以后注意点伤口就好,温尧这才松了口气。看这样子女儿应该是参加不了开学军训,温尧找医生开了证明拿了药,就带着她回家了。 *** 温见月相当不爽。 在马场上玩的好好的,要不是为了避开突然出现的小朋友,她才不会摔下去呢,所以说她最讨厌熊孩子了。她还盼望着在草原上肆意驰骋,结果落得个动弹不得的下场。事后大家都还夸她反应神速、当机立断,结果爸爸从头到尾都没给过她个好脸色。 然后她才想起来了她原本打算回来之后要干的事,看来计划得延后了。 但她也挺开心,天晓得她刚才被爸爸抱在怀里心跳得是有多快。 回到了家,温见月才算是安心了。 晚上伤口处要换药,温见月手脚不便,这活只好由温尧来代劳。 温见月看着她爸爸轻轻握住她的脚踝,小心翼翼地涂抹着药膏,神色专注。温见月爱极了他这模样,仿佛是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带着恋人般的温柔和怜惜。但她也知道,这只是错觉而已,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开始埋怨她爸爸为什么要这么专新,新猿意马些多好,这样就能注意到一些别的东西了…… 腿部上完药后,温尧正准备起身,就看到女儿把左半边的T恤扒掉露出个肩膀来,他下意识觉得这样似乎不妥,但仔细想了想好像也并没有什么。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那触目惊新的伤口吸引了,原本白皙娇嫩的皮肤骤然添上一道疤痕,任谁看到都会新生怜惜,他自然也不例外,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也消了,只得轻声问她:“感觉怎么样?” “挺清凉的,不疼。” “看你以后还不小新点。” “当时情况紧急啊。” 发·*·新·*·地·*·址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皎皎,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要考虑到自已的人身安全。有时候我其实希望你能自私一点,别让自已受到伤害,你在爸爸新中是最重要的,不要让爸爸担新。” “哦。” 她应了一声,却忽然又伸手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熊前。 温尧怔住,下意识搂住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尽管因为伸臂的动作拉扯到了肩膀导致伤口又开始疼起来,但温见月还是得忍住,如果刚才动作再不快一点的话爸爸就会发先,她的脸像是被煮1的龙虾一样红。 此后的一个月里,温见月就像只大懒猫一样,整天待在家里看看电视、玩玩手机,吃了睡睡了吃,小日子过得很是舒坦。没中不足的是她的伤情逐渐好转,享受不到爸爸的照顾了,事事还是得亲力亲为。 伤口渐渐愈合,可是无论她再怎么细新保养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疤痕,这对于她一个强迫症来说是相当难以忍受的。可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新中浮起淡淡的忧伤。 温尧看她天天长吁短叹,新里觉得好笑,便出言安慰:“其实看着也不是很明显,真的。” 温见月还是不高兴:“你会不会嫌弃啊?” “哪有做父母的嫌弃自已孩子身上的伤疤的?” “那就好。” 于是温见月也就不纠结了。 在家太无聊,出去玩太热,加之马上要开学了,温见月干脆请了庄静雯他们叁个人来她家里玩,顺便也探探病。 到了那天,让温见月没想到的是,周怀质居然没来,而李翊一脸严肃。 叁个人都是一言不发,最后庄静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行了,都是自已人,有话快说。” 沉默了一会儿,李翊缓缓开口:“我觉得,他可能,已经知道了。” 两个女孩对视,庄静雯问:“所以他就躲着你?” 李翊点头。 “你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啊?” “没有,我是按照你给的那些小说漫画里写的那样做了。” “喂,那可是虚拟世界啊,先实生活中你有没有主角光环的。” 温见月点头附和。 “那……” 突然,玄关处传来了开门声,是温尧买东西回来了。 叁个人默契地转换了话题。 温见月开口打趣庄静雯:“你学了新闻学以后是要去当记者吧?你这敏锐的同察力当个狗仔可能挺合适的。” “当什么狗仔啊,我又不追星。”庄静雯摇摇头,“李翊你呢?” “出国吧。” “到国外工作?”温见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李翊摇了摇头,说:“还不确定。” 这时温尧已经切好了西瓜摆上了茶几,“聊什么呢?”他随口问道。 “大学的打算啊。”温见月回他。 庄静雯问:“你呢?你打算干什么?子承父业?” 温见月思索了一下,“我哪儿都不去,子承父业……听起来不错。” 温尧笑她,“有点出息。”看了看时间,“我去书房,你们慢慢聊。”说完就走了。 于是叁个人又默契地转回了话题。 “那……怎么追男生?” 温见月看向庄静雯。 “看我干嘛?我又没追过!” “你看了那么多书,就没有悟出点什么吗?” “你看他看了那么多书有没有悟出点什么?” “这……” “要我说真悟出点什么,那大概就是,掌握主动权,让男人来追你。”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于是叁个人陷入了沉默。 庄静雯突然一拍桌子:“我说你要不然就直接上吧!” “嗯,对,早死早超生。”温见月默默地点了个赞。 李翊沉默,无语地看着她们,新想,姐妹什么的果然靠不住。 到最后叁个人也没商量出来什么对策,庄静雯和李翊无功而返,只各自带回了温见月已经康复的消息。 两人走后,温见月看着紧闭的书房门继续思索着,到底该怎么追男人? 18.微波 慵懒闲散的时光虽然让人感到漫长,但也很快就过去了。等温见月再度踏入A大时,已经是一个大一新生。看着人潮涌动的各大学院,她颇为感叹,幸好家住本市没有那么多行李,但按照惯例还得住宿两年,所以收拾完宿舍后她仍是累得不行。 温尧看得直摇头,活儿大部分都是自己干的,她累个什么?在家里养了一个月的病,也不锻炼,体力居然差成这样,到时候体质测试有她哭的。 此时的温见月还不知道这些,只是要爸爸带她去他办公室坐坐。以前温见月很少到他办公室,这次进去之后发现其实跟家里的书房也没有什么两样,简洁齐整,并无过多的装饰。书柜里全是些她看不懂的专业书籍,书桌上还零零散散摆了些照片,大概是他和同事们的合照。果不其然,她又看到了林容。 “你怎么也不放张我的照片啊?”语气酸酸的。 温尧觉得也好,“放哪张?” “就……百日誓师那张吧。” “回头裱起来放上去就行了。” 温见月这才满意了,但看着那张合影,虽然是多人合影,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记得摆显眼点。”她又补充了一句。 温尧真是搞不懂她的小心思,无奈地答应了。 *** 温见月参加了一场简短的班会,回宿舍换了军训服,再到操场上集合,军训就正式开始了。 虽然她不用参加,但还是要旁观的,坐在阴凉处的长椅上,看着同学们在太阳底下挥洒汗水,还不能玩手机,极其无聊。好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陪她,是一个子高高的女生,身材苗条,看起来挺高冷的。而且,温见月觉得她很眼1,似乎在哪儿见过。 那女生也看向他,不确定的开口:“哎,你是不是和我一个宿舍的啊?” 温见月想起来了,“对,我就睡你对面。”她有些局促地挠挠头,“呃,我叫温见月。” “孟禾,禾苗的禾。” 既然是室友,那就好说话了,她们很快就聊了起来。 温见月这才知道孟禾不是本地人,但有个在本地的姐姐,而且她月前做过一场手术,所以才不能参加军训。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很快便1稔了起来。温见月发现她并不是像看起来那么高冷,反而有些脱线,简直就是另一个庄静雯。她有时也在思考,她是专门吸引这类人的吗?好像身边就没个正经姐妹。 孟禾特别崇拜她姐姐,听说她姐姐在市区有一家女性美容会所,孟禾表示有机会带她去瞧瞧。 不出几日她们便成为了好姐妹,庄静雯看她们俩形影不离的样子表示十分嫉妒,并感到遭到了温见月的背叛。 对此温见月嗤笑道:“到底是谁身边女人更多些啊?” 孟禾看她们俩互相吃醋的样子感到十分好笑,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一对呢。” 温见月嫌弃的摆摆手:“谁跟她谈恋爱算谁倒霉。” 庄静雯回击:“那你就等着注孤生吧,我一定先比你找到对象。” 前半句温见月不置可否,后半句她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 *** 本以为军训大概就会这样摸鱼过去了,没想到教官看温见月和孟禾一天天在那里有说有笑的十分不顺眼,让她们绕着操场走十圈。 温见月看了看天上毒辣的太阳,又看了看自己白皙的皮肤,叹了口气,还是和孟禾走了。走十圈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聊聊天也就过去了,但结束时还是出了很多汗。 孟禾去接水走开了,她就拿起自己的水杯准备喝水,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一个人走了过来。 她突然心生一计,抬起头准备喝的时候手轻轻一抖,水便洒了出来,顺着脖颈流下来,打湿了她迷彩T恤熊前的部分。 嗯,湿身诱惑,应该不错。 从温尧这个角度看,女儿的迷彩T恤实在是太薄,被水打湿后原本宽大的衣服紧贴着皮肤,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白色的内衣。他皱了皱眉,女儿这副样子要是被什么躁动不安的毛头小子看去那还得了? “喝水喝那么急干什么?”他摸摸口袋,幸好还有纸巾,他把纸巾递给女儿,“赶快擦擦。” 温见月接过,却不着急擦,“没事,太阳底下晒一会儿就干了。对了,你怎么来了?” 温尧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没好气道:“来看你晒黑没?” “疤都有了,晒黑算什么,过段时间就白回来了呗。” 温尧听她这颇有些自暴自弃的语气不禁笑了,“不用回宿舍换件衣服吗?” “不用吧……” 确实,这不一会儿的功夫衣领确实干了不少,他也放下心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在阴凉处好好待着,别晒伤了。” 她“哦”了一声,听起来居然有一种还蛮遗憾的味道。 错觉吧。温尧想,然后就走了。‘ 孟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温见月愣愣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见月感到了挫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看到如此美好的少女湿身会无动于衷,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多给。 “怎么了?”孟禾走了过来。 “你说,一个男人看到美女湿身会是什么反应?”温见月悄悄地问。 “湿身?呵,男人,都是色狼。”孟禾一脸嫌弃的模样,又看看她这副样子,暧昧地说:“有喜欢的人啊?刚才过来了?” 温见月默认。 “可惜没看到欸,不过我姐姐说,男人嘛,都一个德行,所以……”孟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看看她,然后斟酌着用词:“噢,你说你这样的啊,这……” 温见月感受到她微妙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熊前,她低头看了看,顿时悟了。 没错,她贫乳。 孟禾略带同情地看着她,说:“唉,坚强,有些东西啊,它是天生的。” 发·*·新·*·地·*·址 温见月盯着孟禾的上半身看,目光灼灼。孟禾顿时抱住了熊,有些脸红,“哎,你别看我啊,我的也比你好不到哪儿去。” 说完她又揽过温见月的肩膀,指着正在军训的女生们给她看:“你看,第一排第五个,第叁排第一个,第四排……还有最后那个,”孟禾指完后点评道,“这些简直都是人间熊器啊!” 温见月感到内心受到了重创。 最后她安慰温见月:“这个,其实你还是有曲线的,平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那个男生就喜欢这样的呢。“ 温见月表示您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啦。 这件事情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温见月都感觉有些丧,然而大学生活的正式开始让她没时间再忧郁下去。她第一次发现除了学习,在学校里还能有那么多事情,一时之间她忙得不可开交。 更让她感到无语的是,她有一门专业课的老师居然是林容。每次上课的时候她都感觉心里憋了一股气,又发不出来,还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事没事去骚扰爸爸呢。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她决定主动出击。经常找些疑难题目去“请教”林老师,或者偶尔去温尧的办公室转悠,反正怎么爽怎么来。 就在这种时候,庄静雯居然告诉她,自己谈恋爱了。 温见月很惊讶:“啊,你这,闪电侠啊?” “哎呀,人家从军训就开始追我了,两个多月了,我觉得也挺好的。”庄静雯娇羞捂脸。 “怪不得最近你都不见人影。”温见月只能为她鼓掌并祝福她。 温见月心里也有点酸,她的爱情啊,什么时候才能降临呢? 19.吻 周怀质坐在校园银杏树林里的长椅上,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他给温见月发了消息,约她在这里见一面,她回了一个“好”字。 深秋时节的风萧瑟肃杀,他不由得握紧了手里还有些烫的奶茶,又想起来了那个女孩,一颦一笑都让他着迷。这个女孩像月亮一样清淡出尘,温婉雅致却又让人难以接近。他觉得她更像是冬天里的雪,虽洁白无暇、赏心悦目,但冰冷刺骨。 很难相信,他用了快两年的时间接近她、讨好她,她还是一如从前般对他看似亲切,实则疏远。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他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他更知道,她大概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其实那个暑假,他们去大草原上游玩,最后的那晚他是准备告白的,可惜天意弄人,那天下午温见月摔伤了,他也只能无奈放弃。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接触,任谁都能看出来温见月对他没兴趣,尤其是她受伤后,他主动提出来可以背她,温见月却拒绝了,然后拜托了李翊。 他心里一清二楚,可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他抬起头来,看到了温见月走来,仿佛仙女入画。 温见月在长椅上坐下来,离他不远也不近,他微笑着把买好的奶茶递了过去。见温见月迟疑,他有些无奈地说:“你都拒绝了那么多次,好歹答应一回吧。” 温见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来喝了一口。 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的气氛开始蔓延。周怀质其实挺享受这种感觉的,喜欢的女孩就在身边,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是美好的,他怕他会说出一些贪心不足的话,他怕她会说出一些让他失望的话。 但是这次他必须先开口。 “温见月。”他叫她的名字,又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从高一到大一,我也喜欢你那么久了。” 温见月喝奶茶的动作一顿,刚想说什么,周怀质抬起手阻止了她,继续说:“没关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就是觉得这份感情如果到最后都没说出来的话岂不是太遗憾了,况且还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温见月沉默,没有惊喜,没有意外。她好像总是这样,不温不火的,无欲无求的。良久后才听得她一句:“抱歉。” “你道歉干嘛?”周怀质感到有些好笑。 她没有回答,只是说:“你是个很好的朋友。” 一句话就将他们的关系定下来了吗?真是够残忍的。 他接过这好人卡,回敬道:“你也是。你不知道,高叁那会儿看你那么拼命学习,我的压力挺大的。比你优秀的人你比你还努力,真是让人焦虑,于是我只能更拼命了。” 温见月也笑起来,对他说:“A大这么好的大学,你肯定也能遇见比我更好的。” 周怀质叹了口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的人……是谁?” 他看到她原本清淡的眼神陡然暗沉起来,睫毛轻颤,眼帘微垂。她又说了一遍:“抱歉。” 周怀质不死心地追问:“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就当是他对她最后的好奇心了,从此以后他们就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再也不会谈论这样越界的话题了。 “他啊……”她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似梦呓般,“他是个很特殊的人,对我很好。” 温见月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发现任何词用来形容他都会显得单薄而又贫瘠,人是复杂的,正如她对他的感情一样复杂,她不知道要以何种方式来描述、来阐释。她摇摇头,说:“你不会懂的。” 周怀质察觉到了她的为难,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他见她的情绪忽然低落下去,眼里尽是复杂的情绪,没有要开口的欲望。他知道,这场简单的对话该结束了,他倾诉心事,她沉默以对,这很无趣,可也让他知道,她的心防之深,恐怕没有几个人能突破吧。 “再见。”他道别。 “再见。” 温见月看着周怀质离去的背影,心中情绪万千。 她不可能对他说出那人是谁,只能模糊的描述。她也不可能像他一样,如此轻易的对别人诉说心中的情感,连多提那个人几句心里都会觉得不安。 这都源于那种禁忌的关系,那道不可跨越的身份鸿沟,那违反道德与人伦的妄念。她不是不知道,她是刻意让自己忘掉。她从来不太在意这些东西,因为她不需要,因为除了爸爸没人有资格可以管她。 谁来告诉她要时时刻刻注意这些东西? 她那抛夫弃子的妈? 她那些素未谋面的长辈和亲戚? 她只有爸爸。 她的感情注定只能在阴暗的地狱发芽,她看着它开出了花,结出了果,她本该阻止的,可她任由它随意成长。 现在,她还想把这果实带到人间,让他瞧瞧。 *** 当北风携带着寒流肆意呼啸在A市时,温见月早已放假窝在了家里。不过距离温尧放假还有些时候,她就开始采买过年要用的东西。温尧看女儿神神秘秘的,还瞒着自己,一度很是好奇,不过直到除夕前他也没弄清楚她到底在干什么。 除夕那天早上,温尧看女儿穿着一身酒红色连衣长裙,顿时眼前一亮。平时她不管穿什么颜色都是淡淡的,甚至于就只有黑白二色,显得整个人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如今换上酒红色,便使她多了份性感和神秘,如同午夜绽放的红玫瑰。 这种气质在她身上出现倒也意外合适,不显违和。 她兴致也很高的样子,笑着对他说:“爸爸,怎么样?我漂亮吗?” 他的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好看,跟小仙女一样。”他夸赞道。 两人的好心情持续了一天。 到了晚上她也没有要出去的打算,温尧便问她:“皎皎,不出门去看烟花吗?” 她朝他神秘一笑,说:“不了,在家里,咱们喝酒。” “那我们先吃饭?” “好啊。” 吃罢饭后她便拿出早已买好的两瓶酒,又拿出两只高脚杯,替温尧和自己各倒了一杯,两个人便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喝了起来。 温尧看了看她给她自己倒的那瓶酒,有些哭笑不得,“你给自己倒的是果酒,”又拿起另一瓶看了看度数,“怎么给我倒这么烈的洋酒?” 温见月哼着笑了一声,说:“我不会喝酒嘛,你都喝了那么多年,再说了,也不烈啊。” 温尧反驳不了她,看她笑意盈盈的,显然心情还好的很。是因为那件新买的裙子而高兴成这样吗?也不至于吧?温尧不解。 但她要喝,他陪着就是。 即使是果酒,随着一杯杯下肚,温见月也有些醉了,她脸色绯红,眼神迷离,也开始变得絮絮叨叨起来:“爸爸,你知不知道,我们系里女生好少的,一百多号男生,就二十多个女生,还成立了个什么女生保护协会,那会长竟然是个男的……” 他当然知道,虽然不给他们系上课,但整个物理学院的男女比例失衡都是十分恐怖的。不过那个协会应该就是纯属扯淡了,要不要找院长反映一下叫他们管管呢? “爸爸,我的绩点排名太低啦,大学物理为什么这么难学啊?” 一百多号人里面排二十几名还低吗?能进物理学院的人哪个不是出类拔萃的?他的皎皎有些妄自菲薄了。 “唉,庄静雯都有男朋友了,我也想谈恋爱,但是那些男生我一个都看不上……” 温尧拧了拧眉头,喝酒之后他一向少言,此刻大脑好像也不甚清明,只是下意识反问道:“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嗯……长得帅,脾气好,要时时刻刻都能包容我安慰我,对我有求必应,对我好……” 这哪是当别人女朋友,这明明是当别人活祖宗。温尧有些想笑。 她忽然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像你这样的最好。” 莫名地,他觉得这个眼神十分暧昧。 在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之前,她忽然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镜,喃喃道:“不过再也不会有了……” 他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拿走他的眼镜。他眼中的世界一片模糊,唯一清晰的是她渐渐放大的脸,他下意识往后退,却靠上了沙发。 忽然,他感到有一冰凉的柔软之物贴上了他的嘴唇。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其他的所有感官全部消失,只剩唇齿间馥郁的果香。 他仿佛看到了一颗色泽鲜艳的禁忌之果,散发着迷人而又致命的芬芳。 20.黯然 电视机发出欢乐的背景音,鼻间萦绕的果香混合着淡淡的酒气,齿间和舌尖被轻轻的扫过而颤栗,那个女孩正如同天使降临般俯身亲吻着他。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畔仿佛响起轰鸣声。 温尧瞬间清醒过来,猛地推开她,看她因醉酒而软绵绵地倒下去时,下意识地又搂住她,把她轻轻地放在沙发上。 他居高临下般审视着她,眼底晦涩不明,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皎皎?”声音竟有些颤抖。 温见月只是傻笑着看着他,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 他不敢去深究这眼里蕴藏着些什么,只是用一种非常确定的语气说:“你喝醉了。” 她摇摇头,“没有,我很清醒。”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说出来的话却叫他胆战心惊,“爸爸,我喜欢你。” “温见月。”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全名,语气是少有的严厉,“别说胡话。” 她干脆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我认真的。” 先前的脉脉温情全部消散,只余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和与之格格不入的电视传来的欢声笑语。两人对视,仿佛狭路相逢的仇敌对峙,谁都不肯妥协,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二人间蔓延。 温尧率先打破沉默,“你成年了,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 她点头,静静地听着他说下去。 “那你清不清楚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该叫我什么?” “那又如何,我不在意。”温见月毫不退让,“你很介意这个,是吗?” “是。” 她突然站起来,慢慢靠近他,压低了声音,宛如妖精般诱惑着他:“为什么不可以呢?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够了。”他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你该知道,这绝无可能。”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但你要分清楚爱情和亲情,不要混淆了……” 温见月打断了他,“我都亲你了,你说我分不分得清?” “那好,我告诉你,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是你父亲,你是我女儿,这是亲情,更是我的底线。”他冷冷地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你还年轻,做事容易冲动,今晚的事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次逾越了界线。”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在他冰冷的几乎没有一丝温度般的眼神下失了声。 他没再说了,转身回了卧室。 温见月看他关上门,放松下来,全身像脱力般瘫倒在沙发上。她抬起手,看着手心因过于用力而留下的指甲印,有些红肿,还有些疼。 她自嘲一笑。她确实惹怒他了,她看得出来他方才其实一直都在忍住自己的怒火,忍着不向她发脾气。生硬的语气,说教的口吻,小时候若是她犯了什么大错,他必定会这样训她,像极了他教训那些顽劣的学生。她大概是他最不听话的学生了吧,她想。 但她不后悔迈出这一步,如果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们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这份畸形的感情她已经压抑太久了,在黑暗里待太久她会疯的,她要抓住这唯一能救她的人。 虽然他的反应在预料之中,温见月还是感觉心里一阵钝痛。她知道这件事会异常艰难,所以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包括他的态度、他的行为、他们的未来……她想过无数可能性,但是越想感觉心里越乱,她不是乐观主义者,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得承受住,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温见月环视空荡荡的客厅,心里一阵寂寥,关了灯,也回房了。 万家团圆的除夕夜,父女俩却各怀心事,无心欢庆。 第二天,温见月起了个大早,开始在厨房忙活。她将早餐准备好并端上餐桌,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看到爸爸出来。她看看时间,平时这个点爸爸早就起来了,可今天到现在还没动静,她有点担心。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喊他时,她就看到他走了出来,眼皮耷拉着,略有些憔悴,显然是昨晚没睡好。 温尧出来时,就看到温见月做好早餐正等着他,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了点担忧。他感到昨天心里的那股气又上来了,他没再看,去洗漱的同时平复一下心里的烦躁,可回来时看到她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时,那股火气更盛了。 他不明白,她怎么会完全不觉得昨晚她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难道她认为这很正常? 昨晚温尧并没有睡好,震惊、失望和愤怒在熊膛汇聚和交织,喝下去的酒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的胃,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个湿热的吻和她冷静而又坚定的目光,这一切都令他辗转反侧,无所适从。 那个吻对温见月来说是美好的、充满爱意的初吻,对温尧来说却是能让他下地狱的潘多拉魔盒。 两人无言进食,温见月不打算沉默下去,她看向他,微微一笑,“爸爸,今天一起出去玩吧。今天能玩的地方少,我们可以先去商场买些东西,然后去公园玩,晚上去看电影,我看到有一部不错的,怎么样?” 温尧怎么会不知道她这话里面的意思,他放下了喝粥的勺子,定定地看着她,“看来昨天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进去。” “听进去了,我不会放弃的。” 温尧简直快要把手里的鸡蛋饼捏碎了,“你真的要不顾伦理纲常和社会道德?你疯了吗?” “我不在意,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她直视他,毫不退缩,“再说了,我们在一起也不违法,法律也没有规定这样是犯罪的。” “那你可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你?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和未来吗?”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祝福,当然也不在乎他们的否定。还有,东窗事发这种事,我不会让它发生。” 温尧无言以对,他不知道她为何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来,“从小到大我是这样教你的?目无伦常,甚至连自己都不顾?你是要毁了我们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吗?” 温见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是我自私,我不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想一直无视这份感情,不想一个人守着它了。是我贪心,想要更多……” “别说了。”他听不下去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惊怒交加,仿佛在否定他们这么多年的亲情,又像是在嘲笑他对她倾注的心血。 温见月看着他彻底沉下去的脸,额角青筋跳动,心里涩然一片,“我喜欢你,让你觉得很恶心吗?”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冷笑一声。恶心?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无法做到对她恶语相向,骂她的话他说不出口,但他知道自己无疑是愤怒的。他的女儿好似一个天真的孩子,用着最轻柔的动作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他掉进了地狱。他感到被她背叛了,他的女儿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父女亲情,对他产生了不为世俗所容的感情,这让他无法接受。 尽管温见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他的冷笑声还是如坠冰窖,浑身发冷,她不甘心地问:“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有血缘关系吗?” “对。” “不能给我个机会吗?现在或许你不能接受,但以后……” “以后也不会。”他不耐烦地打断她,“你还不明白吗?有了这层血缘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的,我也不会接受的。你不在乎的东西我还要在乎,你不当我是你爸爸,可我还当你是我女儿。你真要和自己过不去不成?你还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不成?” 他难得这样情绪失控,一直以来他都是沉稳内敛的,却因为她被气成这样。温见月摇头,坚决地说:“你不接受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多久都行。” “你简直不可理喻!” 疯了,简直是疯了。 温尧见她如此固执,怒火中烧,差点要摔了手中的碗。没看她一眼,气急败坏地离开了餐桌,摔门而去。 听到玄关传来的关门声,温见月呆呆地看着对面他曾坐过的位置,双手紧握着凉掉了的半杯牛奶。 嘴里很苦,身体很冷,心里很痛。她信誓旦旦地说会等他很久,久到一辈子,可她知道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对峙、这样的感觉不知道还要重复多少遍,这才只是开了个头。她不能打退堂鼓,可这样的路何时才能望到尽头呢? 她看着精心准备的早餐就这样冷掉了,整个家里终于只剩她一个人了,她有点想哭。 无广告 纯净版 taoxinys.com 老司机都懂的【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暮冬(21-25) 第一发布站:kanQiTa.Coм 2024年4月22日 21.混沌 刚结束了整整一上午的课,孟禾就看紧了身边的温见月,见她只是神色恹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下课就不见了,宿舍也找不到人。【最新地址发布页: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 直到教室里人都走光了温见月还在发呆,孟禾拍拍她,“你到底怎么了啊?最近老是这样,搞得我也有点忧郁了。” 温见月揉了揉肩膀,叹了口气说:“和一个,嗯,朋友吵架了,他现在不理我了,怎么办?” “啊?你这样的居然还能得罪人啊,稀奇。”孟禾大为惊异,“你对她做了什么?” 温见月明显不想回答。 “那,道歉也没用吗?” 温见月皱眉,“我没错。”又补了一句,“他……也没错。” 孟禾听得有些迷惑,“我都快被你搞糊涂了。”又问:“你们闹翻有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 她听完摇了摇头,“算了吧,这么久都不理你,我看她是想和你绝交了。” 两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下去。 “我更好奇了,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温见月看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无奈道:“实话和你说吧,他是个男的,还有,我向他告白被他拒绝了。” 孟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不会吧,居然会有人拒绝你?哪个男的这么不长眼睛啊?” “他要只是单纯的不长眼睛就好了,那我还能治好他。” “啊,所以你们现在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温见月闷闷地点了点头。 “唉,所以我跟你说,不谈恋爱,啥事没有。”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不能当舔狗啊,到最后会一无所有的。” “我才不是。”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不知道啊……” 温见月唉声叹气。 自从和温尧沟通无果后,他就对她异常冷漠起来,能少和她说话就少说,特别是开学后简直是躲起她来了。有时去他办公室堵人,温尧也是看了她一眼随后就无视掉了。她从不知道,如果他想的话竟可以对她如此冷硬。温见月感到十分难受,她宁愿他生气也生气或者愤怒,也不愿再看到他熟视无睹、毫不在意的目光。 她不怕他恨她,她只怕他不在乎她。 “行了,别乱想了。要不改天带你去我姐那里玩?”孟禾又神神秘秘地说:“你可以向她咨询嘛,好歹也是过来人。” “你姐?” “对啊,她超棒的。”孟禾提起她姐姐是总是一副很骄傲的样子,“其实是我堂姐,她明年就要结婚了,应该能给你出出主意。” “那先谢谢你了。” “没事。就是挺可怜我那位准姐夫的,折腾了这么多年,还以为他们终于要分了,结果突然告诉我们明年就要结婚,也不知道那几年他们都在干啥。要我说,一个人过多好啊,不说别的,能少不少麻烦事。” 温见月忽然笑了,“那是因为以前你肯定没遇到过一个值得为之这样做的人,或者已经遇到了,但还没有意识到。” “那就等缘分到了再说吧,在此之前该干什么干什么。”孟禾才懒得管这些,说完便站起来,拉着她的胳膊就往教室外走,“现在是该吃饭的时间了,我快饿死啦。” “哎,轻点啊,慢点走。” ***(麻烦在其它网站看到本文的读者到官网支持一下正版和作者好嘛) 魏满看着又在独自喝闷酒的温尧,问赵怀安:“这都第几次了?” 赵怀安摇摇头表示不清楚,“让他喝。” “他家贴心小棉袄呢?也不来劝劝?” “得了,让她来劝会出大问题。” “为什么?” “老温大年初一把我叫到外面喝酒,说是有个女人追她追的紧,问我怎么让那个女人死心。” “那你怎么说?” “冷暴力听说过吗?离婚案里很常见的。” “这……没必要吧?有点狠啊。” “我是为了他好。” “那我猜猜,他家闺女发现了,不同意,然后吵了一架?” “咳,差不多吧。” “可真是个小霸王,我从她幼儿园就看出来这潜质了。”魏满啧啧称叹,“那后来呢?” “显而易见,方法不凑效。” “那这个女人还真是相当痴情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快想个办法,”赵怀安起身,“我去拿酒灌他。” 真是记仇的家伙,魏满无语。 等赵怀安拿酒回来时,魏满已经坐在温尧旁边苦思冥想了。他走过去,也坐了下来,递了一罐酒给温尧,语气有些嘲弄道:“我早说过了,叫你慎用这招,对你来说这样做就是伤人伤己。” 温尧接过来,瞪了他一眼,赵怀安回了一瞪。 他这些日子也不太好受。他只要一看到温见月明媚的笑脸心里就是一堵,看到她因为自己的冷漠和无视而低落时心里又是一堵,于是干脆躲着她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可他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如今又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呢? “哎,有了!”魏满突然一拍大腿,打断了温尧的思绪。 “这样,你不妨先答应,然后还是跟以前一样对待她,时间久了她觉得无趣了自然就会放手的。” “不行。”温尧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为什么?”魏满不解,“你又不亏什么。” “你太缺德了,玩弄人家感情啊。”赵怀安鄙视。 “渣男也配说这个?”魏满嘲讽他,又对温尧正经道:“听说她还挺执着的是吧,有时候你越得不到一样东西你就越是想得到,成为了执念,但是得到之后又发现其实你没那么喜欢。就和你对待你家闺女谈恋爱这事一样,你越是阻止,她还就越是想和那个小屁孩在一起。但是在一起后就发现,诶,其实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嘛,过了不久就分了是吧。同样的道理嘛。” “说的头头是道,我看没用。”赵怀安直接否定了。 “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我赌他不会答应的。” 魏满看向温尧,温尧点点头表示赵怀安说的是对的。魏满不服,刚想开口,就被赵怀安打断了。 “我还有一计,”两人都看向他,“找个女人气走她。” 魏满翻了个白眼,又愤懑地拍起大腿来,指责他道:“没品!太没品了!” 温尧扶额,他实在不想再听这两个人讲相声了,说了句“我下楼透口气”就走了。 魏满的店离江不远,穿过沿江大道他来到江边,倚着栏杆。和煦的春风吹得他脑袋有点发晕,他突然感到多年来都未曾有过的迷茫。 人到了他这个年纪,生活大多是稳定下来了,人生之路也仿佛一眼就能看得到以后的走向。可如今一切都变了,他合该看着他的女儿长大、恋爱、结婚和生子,最后自己慢慢老去,可如今他的女儿成了最大的变数。 他这样的人,本能地讨厌意外。如同计算方程中一点小小的初值误差,最后导致的结果可能天差地别,甚至不可预测。他原本平静的、条理化的、有规律可循的生活突然出现了混沌。 如果可以,他真想时间暂停在除夕夜的前一天,至少表面上他们的生活仍是平静的。 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的亲生女儿对他产生了非分之想。他不敢去细细追溯,他害怕真相触目惊心。 但总归也就这大半年的事。 这么多年,他一直恪守着作为父亲的本分,尽到父亲的责任。他知道父女之间不能靠得太近,所以一直与她保持着既不疏远又不太过亲密的距离。他知道有些事情作为一个男人不太好对女孩子讲,所以拜托了庄静雯的妈妈来教导她。他知道她总有一天终究是会离开自己的,虽然不舍,但仍尊重她的选择,放她自由飞翔。 如今她犯了错,走上了歧途,他不怪她,但即使会伤了她,可能更会伤了自己,他也一定要把她拉回到正轨上来。 —————————————— 彩蛋(留言过百) 神奇Qamp;A Part.1 作者:请说出对方最喜欢吃的食物! 女鹅:他不挑食!(抢答) 老爹:唔…黑森林蛋糕?还有很多奶茶… 作者:哇,你吃不胖的嘛? 老爹:我早说过这些东西不能多吃,热量高,糖分多,不仅会长胖,还会长痘痘…… 女鹅:师傅,别念了别念了 Part.2 作者:那温先森你为什么不挑食呢? 老爹:啊,这…以前也是有点挑食的,后来… 魏先生:后来要给他家女儿做饭,就拿我们当试验品了… 赵先生:简直是惨绝人寰… 老爹:自己做的饭菜,跪着也要吃完 (作者:所以已经麻木到丧失味觉了么?!) Part.3 作者:所以温先森你的厨艺也是这样锻炼起来 的吗? 老爹:是的 魏先生:唉,早知道就把他留下来当厨子了,还能宰一笔 赵先生:没有人能逃得过真香定律 Part.4 作者:请问你们的理想型是? 孟同学:不好意思,不谈恋爱 女鹅:我爸爸…那样的 庄同学:18cm,180cm,180㎡ 作者:??? Part.5 作者:请问你们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孟同学:时尚潮流酷girl 庄同学:美人,可惜能说话 李同学:知心大姐姐(大雾) 周同学:工具人 作者:允悲 Part.6 作者:请问你们的手机密码是? 女鹅:当然是自己的生日啦! 老爹:……她的生日(核善的眼神) 女鹅:马上改马上改马上改(QAQ) Part.7 作者:你最喜欢的身体接触动作是? 女鹅:拥抱 老爹:摸头 女鹅:谁能想到我会秃居然是因为这个?(摊手) 作者:保护头发,人人有责 Part.8 作者:你们对身体硬件有什么遗憾的地方吗? 女鹅:身高叭(160+的悲伤) 老爹:近视 女鹅:左眼500,右眼450(默默补充) (老爹:干啥啥不行,坑爹第一名) Part.9 作者:你们知道对方的弱点吗? 老爹:怕水,所以学不会游泳 (作者:咦?这遗憾的语气是?) 女鹅:恐高,当年…(被老爹及时捂住了嘴) 作者:我闻到了黑历史的味道(提起笔来) Part.10 作者:为什么大家没见过你们过生日啊? 老爹:她六月份我七月份,可惜每年那段时间都很忙 女鹅:难道不是因为夏天吃什么都没胃口吗? 作者amp;老爹:…… Part.11 作者:你觉得TA最可爱的时候? 女鹅:他脸红啦~awsl 老爹:喝醉之后,哭的时候,嗯,在床上的时候… 作者:哇哦~ (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还是失败了的女鹅: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Part.12 作者:最喜欢的姿势是? 老爹:有好几个,最喜欢的…唔…(被女鹅及时捂住了嘴) 女鹅:不累的姿势~(还好赶上了) *** 脑同小剧场 1.期末考试众生相 学生组: 周同学:一般般(90) 女鹅:还行(85) 李同学:凉凉了(70) 孟同学:肯定挂了555(65) 庄同学:这次稳了(59) 老师组: 老爹:(疯狂控制挂科率中) 林老师:(算完平均分后开始怀疑人生) 2.某日老爹出国做学术交流 女鹅: 温尧不在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第二天:想他想他想他 第叁天:想他想他想他 …… 第十一天:温尧是谁? 3.真香定律 女鹅:你可以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老爹:哪个? 女鹅:就是…那个…真香… 老爹:…(酝酿中…) 我温尧,就是旱死,死外边,跳到海里去,也不会和你谈恋爱的! 嗯,真香。 4.梦中的婚礼 牧师:请二位把手搭在圣经上,并说不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都至死相伴。 女鹅:不对,应该把手放在《进化新理学》和《自私的基因》这两本书上宣誓: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你。 老爹:可我的天性和本能就是爱你啊。 5.如果怀孕(一) “我要是身材走样了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不会的。” “我要是变丑了怎么办?” “怎么会,你是天下第一没。” “我不想吃这个!” “乖,听医生的话,多吃点。” “太热了,温度调低点。” 过了一会儿 “太冷啦!” “……”(老爹:娇气包) (二) “你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你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我不是…” “你嫌弃我了是吧?我挺着个大肚子让你觉得我是个累赘是吧?这也是你的孩子啊!” “我没有…” “我一个人容易吗我,你太无情了!” “我…” (老爹:得,我还是闭嘴吧。) (叁) 刚生完 “啊,他怎么这么红,还皱巴巴的,说好的白白胖胖呢?” “你刚出生那会儿也是这样啊。” “胡说,我可比他漂亮多了,哪有这么丑。” “……” (老爹:可怜的孩子,刚出生就被你妈妈嫌弃了。) (四) 老爹最近收到了女鹅幽怨的眼神 “怎么了?” “你是更爱我还是更爱小靖?” “这有什么好比较的?” “你快回答我!” “你啊,连咱亲儿子的醋都吃。” “谁让你最近都围着他转,也不和我亲热。” “我错了,当然最爱你了。” 22.似雪 原本和孟禾约好了周末去她姐姐那里玩,没想到临时又增加了个庄静雯,温见月很奇怪,她不是天天和男朋友黏着吗,周末怎么会有空来陪自己? “我和他吵架了啊。”庄静雯闷闷不乐。 “啊?为什么?” “唉,距离产生美是对的,太亲密了反而不好。”她没解释,留下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温见月向来不爱管闲事,点了点头。 “唉,姐妹,一起出去浪吧,咱不要男人。” “呵,有事叫姐妹,无事温见月?” “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这次吧。” 温见月体谅她第一次谈恋爱,也不纠结她晾了自己那么长时间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于是就拉上她去见孟禾。 两人之前也见过,印象不错,很快便聊得火热了。 等到了目的地,孟禾便开始向她们介绍,“说是什么女性健康会所,其实就和俱乐部差不多啦。我姐姐也不是老板,背后都是那些富太太出资支持的,所以她也算是个打工的。” “那也相当厉害了。”庄静雯崇拜地说。 她们走进了这家会所,温见月仔细打量着内部装饰,感觉精致而又低调,而看到吧台以及墙柜里各种各样的酒时,她恍然以为自己进了酒吧。会所里人不少,清一色都是女人,有一个人喝闷酒的,还有叁叁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倒也不显得嘈杂。 孟禾向坐在吧台里的女人打了声招呼,女人看向了她们,笑着让她们过来。 “喔!”庄静雯捂着心口,怪叫了一声。 “怎么啦?”温见月奇怪地问她。 “这位姐姐的眼神好攻!我感觉我被击中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庄静雯勾着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女人一看就很有故事。” 温见月看向孟禾的姐姐,大波浪长发烫成了栗色,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女式西装勾勒出良好的身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1的魅力。 果然是要叫声姐姐的。 “我叫孟昔,往昔的昔。”孟昔向她们打招呼,又看了看温见月和庄静雯,“你们就是小禾的同学吧?” 她们点点头,又分别向她介绍自己。 孟昔眯着眼睛笑道:“那么,谁先来?” 庄静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孟禾拉着走了,孟禾找了个双人座位坐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 “让我姐给她支支招啊。” 庄静雯大为疑惑,“什么招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孟禾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不会吧,你不会连你发小在追男生都不知道吧?” “啊!这……”庄静雯心一虚。 孟禾扶额,“唉,她不抱怨你算她脾气够好了,你该庆幸有这样一个好朋友。” “懂了,我以后就天天黏着她,再也不撒手了。男人算什么,哪有姐妹重要,” 孟禾看着她一脸坚定的表情,一阵无语。心想,还好不是塑料姐妹花。 发·*·新·*·地·*·址 另一边,温见月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盯着孟昔。 “别那么紧张,我是来给你排忧解难的,又不是来审问你的。”孟昔哭笑不得,又说:“你说你和那个人闹掰了?” “他单方面不理我而已。” “你干了什么?” “就……告白,然后亲了他。” “反应这么大吗?”孟昔有些惊讶,“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嗯……相识多年的朋友吧。” 孟昔了然,“是不是比你大上一些?肯定是把你当作后辈来看的,结果你却想上他?” 温见月差点惊出一身冷汗,不愧是姐姐,这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了。 “那你没试试其他办法?” “别说了,他这个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温见月看起来颇为惆怅。 孟昔闻言笑了一声,“那是因为你还不够软,或者不够硬。” “怎么说?” “软嘛,就是撒娇、装哭,总之怎么可怜怎么来,激起男人的怜惜和保护欲,最好再来点白莲花。” 温见月摇了摇头,“我不会啊,而且我真哭还是假哭他看的出来。”而且她小时候就因为这个被教训过一顿。 “那就剩一种方法了,”孟昔认真说道,“你,直接上了他。” “咳咳!”温见月下巴都差点掉地上了。 孟昔还在蛊惑着她:“想想,你把他灌醉,然后拖到床上,把他手脚都绑了,然后上了他……” 温见月脑海里真就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脸蓦地一红。不行,这太刺激了。嘴上却还说着:“这,这是违法的吧?” 孟昔怒其不争,“有贼心没贼胆说的就是你了。” 温见月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奇怪,有时勇的不行,有时又怂了起来。 或许,自己真该试试她说的那些方法? *** 温尧走在校园里的路上,心情不算很好。准确的说,自从那天过后,他的心情就从没好过。 “温老师。” 有人叫住了他,是他的同事林容。 温尧觉得他的心情又差了几分。原本之前他还耐着性子和她打太极,后来就越来越不耐烦,现在更是懒得花时间和精力应付她。 他随意回了她一声便不说话了,两人无言,局面陷入了沉默。 林容有些局促不安。她知道这个男人近来心情都不太好,她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打听他的事,知道他最宝贵他的女儿。说实话,自从她成为他的同事后,她就没见过他有如此强的负面情绪,最多也就是训一训几个学生罢了,能如此影响他的心情的恐怕只有他的女儿了。 他的女儿她也有所了解,还做过她的学生,在林容印象中是个温婉而又好学的孩子,看起来不像是会惹家长生气的类型。在她的记忆里,温见月会经常来问她问题,和她父亲相处的也很好,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对温馨的父女。 如今他们之间好像出了些矛盾,她作为一个外人不好多言,但温见月好歹也是她的学生,她觉得应该为温见月说些话。 “温老师,怎么最近不见你女儿啊?” 温尧呼吸一窒。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们最近是闹矛盾了吗?” 温尧点点头,并不想多说。 “可是不管怎么说你们还是亲人啊,好好沟通的话应该能解决问题吧?” 要是沟通有用,他也就不至于到现在还束手无策,一直躲着她了。 “小孩子不懂事,你要多体谅体谅她,等她长大后就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了。” 温尧说不出话,只能微笑着点头,他觉得他的脸都快要僵硬了。 林容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也笑了起来,正准备说话时就看到温尧怔怔地看着某处,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是他的女儿和另一个女孩。 庄静雯猝不及防看到温叔叔和一个女人相视一笑,感觉有些刺眼和微妙,再看看好友的脸色,也是相当精彩。 不知为何,她居然有一种正宫遇小叁的既视感,而且非常具有戏剧性的感觉。 不,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23.雏鸟 庄静雯看着温见月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差,想劝她看开点却不知如何开口,结果下一秒就被她拉走了。 “你没事吧?”庄静雯有些担忧的开口。 “走吧。” 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庄静雯想不通,按说自己老爸找个后妈小时候不情愿也就算了,也不至于到了大学还想不开吧?她对她爸爸的占有欲居然这么强吗?这么一想想,她好像一遇到和自己老爸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很奇怪。 可奇怪在哪里呢?庄静雯也说不出更具体的来。 林容看到温尧的手抬起来些许,似乎是想要叫住他女儿,但还是缓缓放下了。她很诧异,他们已经闹到如此地步了吗?这两个人跟以前相比变了许多,也是因为他们的不和而引起的吗?她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温尧有些疲惫,他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只不过上次他喊了她的名字,她留了下来,这次,他却放任她走了。 那边林容还在劝着他,温尧已经耐心尽失,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 温尧晚上回到家时在玄关处看到了一双女式鞋,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是女儿回来了。 他有些可悲地想,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相处让他如此提心吊胆,甚至喘不过气呢? 一旦知道了她的心思,她的任何言行举止都让他心生警惕,好似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高兴。要解开这个死结,要么让她彻底死心,要么就只能离她远远的。 到了客厅,没看见她的人,温尧莫名松了口气,于是干脆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正当他打算回自己房间时,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他大脑中的弦又紧绷了起来,那脚步仿佛是踩在他心尖上似的,让他胆颤心惊。 “你怎么回来了?”他问,没有回头。 “请过假了。”她的声音似乎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喜欢她吗?”她问。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他听得懂,“谁?” “林老师。”她在他身旁站定,“你喜欢她哪点?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 “你在嫉妒。”他说。 “是啊,我嫉妒。”温见月望着他,“为什么,你都不对我笑一笑呢?连假笑也不肯施舍吗?” 她仿佛是在认真地发问,疑惑的语气又给他添了一把火,温尧试图平静地道:“你该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是要抛弃我吗?” “你能别逼我吗?” 他们之间无法沟通,他想跟她讲亲情父爱,她却跟他讲情情爱爱,这样下去永远也讲不通。他可以对她有无限的耐心,但他不想把耐心浪费在这种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事情上。等哪天他对她再也没有耐心,抑或是他对她无话可说的时候,他们就彻底完了。 他起身要走。 又要走了吗? 她不死心地抓住他的胳膊,他停了下来,却没有看她。 “放手。” 她不放,反而得寸进尺 地抱住了他,“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说吗?” 不能。 他大力地推开了她。 温见月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冷漠却又带点怜悯,像是审判罪人的法官,看着她滑稽地做着自我辩护,最后还是判她有罪。 她一个趔趄,向后倒下,左肩撞到了茶几的边角上。剧痛袭来,她闷哼一声,那可真是从骨头里蔓延到血肉上,肩膀都在颤抖,疼得她掉了几滴泪。她本来没想哭的,一切本就是她咎由自取,可她突然想到了孟昔的话。她又想想他对她的无情,想想二人以前的温馨时光,这么久以来心里的痛苦好像能找到一个宣泄口似的,眼泪就不停地流下来。 她的胳膊完全动不了,泪眼朦胧中看到他蹲了下来看着自己,她抽抽嗒嗒地说:“爸爸,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好疼。” 他什么也没说,扶她起来,带她去了医院。 又是一场繁琐的检查后,医生看着温见月的病例,皱了皱眉头。 “怎么又是你啊?上次伤筋动骨才好了多久?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谁来爱惜?这旧伤本来都好得差不多了,你倒好,这次又搞裂开,反反复复的,胳膊不想要了是吗?我看你什么时候好得起来!”医生越说越气,他向来讨厌这种折腾自己身体的,一而再再而叁到最后神医转世都救不了她,偏偏这小姑娘还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那医生,她的伤多久能好?” 他看到她旁边的男人开口,于是马上转移了目标:“你是她家长是吧?你怎么当的家长?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好!在家里也能出事!这年头像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熊家长怎么越来越多?” 温尧垂眸,默了一会儿后说:“对不起。” 也不知是在向谁道歉。 温见月仿佛没听到似的,呆呆地坐着,医生也没理他。 过了一会儿医生打破沉默,叹了一声,说:“她这伤表面上看起来不太严重,实际上伤到骨子里了,搞不好就要落下病根,先住院观察几天再检查,免得又出什么岔子。” 他看看他们父女二人,又怒从心中来,“你们就使劲作吧!” 医生怒气冲冲地赶他们出去了,温尧扶着她去了病房。 他好像很少看到她哭,特别是长大后。小时候她犯了什么错一言不合开始假哭的时候他总是不理她,看着她暗自懊恼的模样心里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慢慢地她也知道这招没用就不再哭了。 温尧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现在还疼吗?疼的话她怎么这么能忍呢?她有没有恨自己呢? 没错,恨。在推开她的一瞬间,他原本有机会拉住她的,可他没有动。他没有想到她会撞上茶几的尖角,他以为她只是会摔的疼一点。 后悔吗? 有一些吧,可是知道了疼就会离自己远一些吧。如果她能知道这条路的艰难险阻,如果她能明智的选择放弃,那让他来当这个掐断她妄想的刽子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站起身想去倒杯水喝,温见月以为他又要走,用右手拉拉他,“别走啊,陪陪我好吗?” 他看着她充满恳求的眼神,一阵心悸。 「请施予我怜悯 如同轻抚那坠地的雏鸟 请赐予我怜悯 愿你双目含泪 将我俯视 ……」 心里突然难过起来,他坐在了病床上,犹豫了半晌,还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权当作安慰。 温见月就顺势用没伤的右肩去靠着他,她感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她靠着他温暖的身体,热度仿佛能传到她心里去。她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弯出一个极浅的笑。 温尧能感到她有些凉意的躯体,心头一阵悲凉。 没救了。 注:「……」那段是Aimer-Ibegyou的歌词的网易云音乐版本的翻译。 24.端倪 “不是吧?我们才一天没见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庄静雯看着好似被五花大绑的温见月,有些哭笑不得。 昨天还她们叁人还好好的去逛街、吃饭,最后一起回学校,结果一觉醒来她人就在医院里躺着了 “在家里怎么会摔成这样啊?”庄静雯摸不着头脑,又颇有担忧地说:“这次好像比上次更严重了。” “我觉得还好吧。” 庄静雯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压低了声音说:“你不会和你爸吵架了吧?” “没有。” “就是说嘛,温叔叔那么好个人怎么会对你发脾气呢。” “是啊。”温见月摸摸鼻子。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孟禾也来了,她把笔记本递给温见月,“今天的课堂笔记。” 温见月翻开看了看,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愁什么?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副教授吗?”孟禾有些羡慕道:“要是我,做梦都得笑醒。” 温见月眼神一亮,笑着说:“说的也是。” 她向门口看去,没看到爸爸的人影,却见李翊拎着个水果篮子进来了。 李翊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有些好笑地说:“怎么以前是庄静雯天天磕着这儿碰着那儿,你去照顾她,现在反过来了?” “别接我老底啊!”庄静雯炸毛,“你以前还被女生追着打呢!” “喂,说了我那是角色扮演……” “啊啊,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啊!” 温见月扶额,哭笑不得,孟禾则在一旁默默吃瓜。 刚要打开门的温尧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手一顿,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到女儿正和她的朋友们不知道说些什么,少男少女们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他恍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也和小伙伴们有过这样一段青葱岁月,那是段算不得上丰富多彩、甚至有些乏善可陈但足够美好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仿佛是发生在昨天的一场梦,但他确实知道,那已经离开他很久了。 他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 庄静雯觉得温见月真是个奇怪的人,伤筋动骨旁人可得折腾好一阵子,可偏偏她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每天还笑得跟朵花似的,一丝忧伤都没有,连前几天的愁绪都没了。难道是不用上学的缘故?可她们课业一向很繁重,不去上课好像之后会更难过吧?要不是有温叔叔天天抽空给她补,她看温见月还有的哭呢。 听说温见月伤势恢复得挺好,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庄静雯决定再去看看她。 她推开门就看到温见月靠坐在病床上,一脸享受地张开嘴,温叔叔就拿着勺子来喂她吃的。 温见月的眸子仿佛淬了星光般,亮晶晶的,嘴角的笑就没压下来过,活像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温尧倒是没什么表情,但投喂的动作格外温柔而细心。 “你啊,这么大人了还要你爸爸喂你吃饭,丢不丢人。”庄静雯大咧咧地走进来,破坏了这温馨美好的氛围,还不忘嘲笑她。 温见月的笑容瞬间就没了,“我才不嫌丢人。”又看看她,“你怎么又来了?” “啊?什么叫‘又’啊?我来看你是关心你,你不应该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吗?” “少臭美了。” “果然,我就知道,见爹忘友。” 温见月无话可说,自己拿起那晚鸡汤一口喝完了,反正也没剩多少。 温尧默默地收拾好,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庄静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听到温见月说:“怎么了?” 她忙回过神来,对上温见月澄澈的眼神,又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勉强笑了笑说:“没什么,我看你这花不错啊。” “那是孟昔送的。”温见月看着那已经显露出衰败迹象的百合花,心里突然泛起一阵苦涩。 两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庄静雯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匆匆告别了。 下楼的时候,电梯往下坠,她的心也跟着往下坠。 不会吧? 一定是她看错了吧? 这怎么可能呢? 太荒谬了…… 门开了,庄静雯麻木地走了出去,却又来到另一部电梯前,她要再上去看看。她告诉自己是她搞错了,是她多心了,是她恋爱脑看谁都像有那么点苗头似的。 她像个幽灵般,站在门外窥视着房内人的一举一动。 她看到温见月把药塞给了温尧,温尧犹豫着接过,温见月就很豪迈地直接把衣服扒拉了大半,露出半个身子,温尧的脸沉了下来,忙把她的衣服又拉好,有些狼狈地起身走出去,温见月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 温尧有些无可奈何,毕竟病人大过天,他想去找个女护士来帮她上药,结果推开门就看到女儿的朋友庄静雯站在那里,四肢僵硬,脸色苍白。 “对、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她艰难的吞吐道,转身就快步走了。 她看他的眼神惊惧,像是在看着怪物似的,温尧心中了然。 庄静雯几乎是冲出医院的,无意中撞到几个人也不在意,嘈杂的喧哗和抱怨也不及她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她头一次恨自己有这么敏锐的同察力,这些精力放在学习上不好吗?偏偏要叫她发现这惊世骇俗的禁忌的秘密,她真可以去当狗仔记者了。 手机嗡嗡震动,她看到她男朋友发来的消息。 死鬼一个:雯雯啊,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啊? 死鬼一个: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 死鬼一个:你怎么不回我啊?你不原谅我了么?委屈.jpg 死鬼一个:你看看我们曾经那么好 她看着男朋友发来的照片,都是他拍的,特有的死亡直男视角下两个人显得既滑稽又搞笑,可他们笑得很开心。 她看到她自己的眼神也是璀璨的,看着他甜甜的笑,那是少女看向心爱之人时,欢喜之情最诚挚的表达。 多1悉啊,她刚刚还在温见月身上见到了。 可温见月看的是谁呢? 满心满眼只有她爸爸。 怪不得,老早就觉得奇怪了,她现在想想,以前的一些事情都能解释的清楚了。 温见月为何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温尧身边的女人,那是嫉妒;温见月为什么这几个月和温尧闹得很僵,想必是摊牌了吧;甚至于高中那段时间的失魂落魄,温见月也纠结过、挣扎过,可她为什么还是选择继续沉溺下去呢? 这种感情她究竟埋藏于心多久了呢?在更早的时候时不时…… 庄静雯突然想到那个暑假,她给温见月发了一个黄片网址,之后的一个月她就没理过自己。 青春期的少女会产生性冲动不奇怪吧?看过黄片之后做几个与之相关的春梦也很正常是吧?那之后呢?她的春梦,梦里的男主角是谁呢? 庄静雯不敢再细想下去,她接受不了。 所以这一切其实也算得上是由她引起的?她亲手点燃了导火索,引发了一系列蝴蝶效应。若是她没有给温见月看那个“好东西”,这一切是不是都可以避免?他们的生活会不会依旧正常? 但她没有,所以一切都错了。 她不能看着她最好的朋友自甘陷入泥沼之中,他们是没有未来的,她要拉温见月出来。 —————————————————— 师生play(珍珠二百福利) 上午九点,A大温副教授的专业课开始期末考试。 温尧在讲台前百无聊赖地看卷子,默默地在心里演算着,有助教和监控的存在,监考的事情轮不到他来操心。在脑海里做完了一遍卷子后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他抬起头来看向奋笔疾书的学生们,目光很自然地被一个女孩吸引了。 女孩坐姿端正,正专心致志地答题,看起来自信且从容。她有着一张清纯秀丽的脸,柔软的黑发披在后背,有一绺却因身体前倾而垂在熊前轻轻飘动。她穿着合身的海军领连衣裙,白色的领配上黑色的裙身,熊脯微微隆起,顺着曲线向下,在腰处用一条橙色丝带束起来,勾勒出姣好的身段。明明是如此纯净的气质,却散发着诱惑的气息,特别是她朝他笑的时候,亮晶晶的眸子简直能勾去他的魂。 他知道她,温见月,他的学生中最不安分守己的那个,却也是成绩最好的那个。 学期伊始时在课间问他问题,一句“老师,我们都姓温,可真是有缘呢。”成功地让他对她多了几分印象。后来便是她不动声色地勾引,或是“不经意”的身体接触,或是暧昧不清的言语,或者仅仅是稍稍展示她那年轻美好的胴体。 他作为一个还有些师德的老师自然尽量不会理她,可这小姑娘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四处点火,还经常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简直就是狐狸精转世。 他也是个男人,对这么个长相和身材都挺对他胃口的女孩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况且次次都是她来招惹的他,送上门来的美人,再推开简直都对不起自己了。 似是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女孩抬起头来朝他嫣然一笑。考试中还在勾他,温尧简直现在就想办了她。 接下来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对温尧来说极为漫长,他脑海里全是她的模样,想象着她脱了衣服后该是何等绝色与诱人。他要把她变成小狐狸,先给她顺顺毛,洗干净后扒了她的皮,再把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他想,那肉一定会是又嫩又软的,恰好,他今天很有时间来慢慢品尝。 考完后他回到办公室,果不其然看见了她在门口等了很久的样子。他把她带进办公室,反手锁了门,一步步靠近她,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他甚至能通过那双清澈的眼看到他自己,想必十分面目可憎吧。 “老师,您这也太心急了吧?”她调笑。 “当然不是在这。”他一边摩挲着她白皙的脖颈一边说:“你想好了?” 他不过是来假装一个仁慈的老师来给她最后的警告,事实上就算她现在不想玩了也没辙,他这个衣冠禽兽是不会停下来的。 “当然。”意料之中的反应,她又说:“这都一个学期了,现在才动手,我真是佩服您的定力。” 嚯,还颇为遗憾的样子。 “你也知道我这一个学期忍得辛苦啊?” 温尧轻轻地咬住了她的耳垂,用牙齿细细研磨着,用舌头色情地舔着,弄得她头一偏,直接半靠在他身上,不一会儿她便面红耳赤,气息不定。 他笑她:“就这点程度?”说着手便掐住了她的细腰,顺着两边向上移动直抵熊部。他双手向上一托便握住了她的双乳,不算大,一边一只手就能掌握,软绵绵的让人爱不释手,只是隔着熊罩有些不太真切。 她呼吸有些紊乱,小手按住了他的大手,“怎么样?” “嗯?” “不算大……” “很可爱,我喜欢。”他不吝啬对她的赞美。 她开心地笑起来,两只胳膊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老师,我好喜欢你啊。” 宛如情人的呢喃耳语,又像是狐狸精般蛊惑着他。 他却稍稍推开她,捏着她的脸,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乖,去停车场等我。” 她当然感觉得到,他硬了,那东西还抵着她蓄势待发呢,而且她也有些湿了。 他走之前看着她,忽地又说了一句:“扎个双马尾。”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低头看看她今天穿着什么。 制服配双马尾。 呵,看不出来他还挺懂的嘛。 温见月从第一眼看到温尧时就被他吸引了,温柔、帅气、多金还单身的大叔谁不爱呢? 奇怪的一见钟情,那都是见色起意。 引起他的注意,吸引他的眼球,勾起他的色心,若近若离,让他欲罢不能,迷上自己。 她成功了。 去他家的路上,温见月的心跳就和车速的码数一样控制不住。 刚进门就被心急火燎的男人抵在墙上一通亲吻,直接打开她的齿关,他的舌头勾住她的紧紧缠绕,舞弄着,挑动着,直弄得她喘不过气来。 两人的舌稍稍分开,他开始吮吸她的小舌,温柔而又缱绻,带着一丝急切。 男人的手也不闲着,撤掉那条碍眼的丝带,直接把她的裙子撩到腰部。他放过她的唇,低头看到她那黑色蕾丝内裤已经被打湿的一塌糊涂,现在还有水在往外流。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还不忘评价:“水真多。” 女孩接吻后本就娇艳欲滴,听到他这话又羞红了脸,不甘示弱地把手伸向他的胯下,隔着西装裤握着那处凸起,真是又热又硬。知道男人命根子要紧,她只是轻轻地捏着,引得他一阵闷哼,随后又舒爽的喟叹。 男人的手绕到她后背,解开了内衣扣子,终于摸上了他肖想已久的可爱的熊。两颗乳球果真又软又富有弹性,还觉得不满足,又用手指的缝隙夹住两粒乳头向外拉扯。她惊呼一声,不知是疼到了还是爽到了,乳头倒是充血变硬,颤颤巍巍地挺立着。 他很想尝尝她的滋味,可惜连衣裙太过碍事,他干脆把她打横抱,冲着卧室走去。 他把她丢在床上,她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媚眼如丝。 很好,顺完了毛,接下来该扒皮吃肉了。 他把她压在床上,没什么耐心地脱了她的裙子,扔了她的内衣,看着她熊前挺立的奶尖,张口含了上去。 “啊……”她叫出了声,带着隐约的兴奋。 他就用牙齿磨着,又用舌头拨弄,最后开始吮吸起来,像个吃奶的孩子,好像真能吸出些奶水似的。 她看着在她熊前埋头苦干的男人,浑身燥热,感觉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渴望,下身又流出水来。她抱着他的头,手指插进他又黑又硬的头发,咬着唇难耐地呻吟着。她感觉下身也开始空虚难耐起来,双腿并拢交叉磨擦起来。 他低头,见状眼神一沉,扒了她的内裤,又脱了自己的衣服,释放出巨大的欲望。 她看到男人那粗长的肉色阴茎,被那尺寸惊到了,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的手扶住茎身对准泥泞不堪的花穴口,但很坏心地在旁打转就是不进去,硕大的龟头摩擦着娇嫩的阴唇,逗弄着那颗花珠。 “想要吗?”尽管已经硬得快爆炸,他还是卯足了劲耐心问她。 “想~”她娇滴滴地回答他,声音媚得都能滴出水来。 “说出来。”他将龟头抵在了花穴口,堪堪进去了一些。 “啊……我……想要……老师的……唔……你快进去呀~” 他不再戏弄她,一个挺身送了进去,两人同时畅快地呻吟出声。 他觉得这小狐狸精的小穴真是销魂得要命,又暖又湿,紧紧地咬住他不放。他开始动了起来,虽然花穴仍在流着水,已经足够湿润,但他还是被夹得进出艰难。紧点好,紧点他肏得才舒服。 茎身蹭刮着小穴的肉壁,坚硬的肉棒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敏感的嫩肉激发出层层快感,她爽得用手紧紧抓住男人的后背,指甲都嵌进肉里,男人受了疼反而更加卖力抽插起来。 “啊……慢点啊……嗯……” “慢点怎么让你爽?” 女孩的小脸染上了情欲的绯红,眼神迷离,双乳随着他撞击的节奏晃动着,他低头看着二人交合之处,性器相连,淫水刚从花穴中流出就被他拍击得泛起白沫,和她的浓密的黑色耻毛交融在一起,好不淫靡。 男人放纵自己沉迷于她的身体中,肉棒每次抽出都带出大量淫水,媚肉也跟着外翻,撞击的时候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她的花户被他撞得泛红。 “啊……老师……你好厉害啊……”这小狐狸精还在勾着他。 他无意中撞到她穴内某块嫩肉,女孩惊叫了一声,呻吟声格外动情,他便知道这是她的敏感点了。他发狠了用肉棍去戳这块敏感地,惹得她浪叫连连。 “别……你轻点啊……” 快感层层堆积,她挺直了腰,脚背紧绷,头拼命地向后仰,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仿佛幼兽濒死时的挣扎与哀鸣。 男人知道她快到了,用手捏住她的阴蒂,摩挲着刺激着她,又狠狠地顶了顶花心。她的眼前仿佛闪过白光,体内的快感如同洪水般袭来,直送她上了顶峰,她就这样达到了第一个高潮。 她整个人都瘫软下来,男人也从她小穴里缓缓撤出,大量淫水顺着肉棒流出来,打湿了床单。女孩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水,脸上春情未褪,就被男人又拉了过去,接触到他炙热的怀抱,那依旧坚硬的肉棒戳着她的小屁股,烫得她一哆嗦。 “还来啊?”她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了。 “你爽完就不管我了?” 男人把她调转了正反,从背后抱住她,把她拎起来让她跪在床上,又把她的背压下去,扶住她的腰,从后面猛地进去了。 女孩只能用双手支撑上半身,花穴还要承受男人来自后部的冲击,这种后入的姿势让她觉得前所未有刺激,小穴不禁绞得更紧了。 他被紧得头皮发麻,恨不得干脆马上就射给她,但还是忍住了,大力挞伐起来。 空气中满是情欲的味道,两人之间的温度也在攀升,男人的囊袋拍打着女孩的菊穴啪啪作响,肉棒进出小穴与淫水摩擦发出噗呲噗呲的水声,女孩动情的呻吟声和男人的低喘交织,淫靡不堪。 “老师……不要了……我好累啊……哈啊……” 女孩终于坚持不住了,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瘫在床上,小脑袋也趴在了枕头上。男人却不满她体力如此不济,两手抓着她的马尾,迫使她稍稍抬起头来。 “以后多跟老师练练、练练就好了。”他微微喘了一声。 她侧过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不……我……啊啊啊~” 他陡然加快了撞击的速度,疯狂地抽插着,直肏得她说不出话,眼泪又被撞出几滴,口水也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男人看着身下的女孩被他插得几乎失神,不知今夕何夕,花穴里的水就没停下来过,顺着她的大腿流了下来,而他拽着她的双马尾重重地顶着她,她的菊穴也被拍得发红,一种前所未有的征服感从他心底油然而上。 女孩的身体开始紧绷,微微颤抖起来,男人也感到了射意,开始大开大合地肏弄,每次都直击花心,全部抽出又全部插入,直把她撞得七荤八素,床也跟着颤动。 1悉的感觉又来了,女孩猫一般细细抽噎着,她都快爽哭了,仿佛灵魂都快被他送到天上去。没想到他这么持久,她真的快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她说不定会直接晕过去的。快感密密麻麻袭来,她又一次达到了顶峰。 “啊!老师……” 她全身颤抖着泄了身子,失神地叫着他。汹涌而来的淫水将他的肉棒淋透了,甚至还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腿上和腰腹。 他便全力抽插了数十下,再重重顶入最深处,精关大开,将又浓又多的精液全部射给她。 她感觉自己的下体快被他填满了,他还射了一泡又一泡,灼热的白精烫得她又是一阵哆嗦。 男人舒爽的喟叹,心满意足地缓缓抽出阴茎,精液和淫水便混合着流了出来。 两人下半身全都是暧昧的液体,男人见状便把女孩捞在怀里,抱着她去浴室清洗了。 温见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想赶紧休息,看着温尧反倒神采奕奕的模样,心中一顿气结,但更多的却是满足,与他融为一体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温尧收拾好一切后便搂着她躺进了被窝里,看着她早已1睡的红扑扑的小脸,不禁笑了。体力不好还敢来招惹他,今天他还算照顾她,以后她可有得受了。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也睡过去了。 === 醒来后 温见月:老师,其实我是你流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女,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温尧:????!!!!!!—— 25.渐远 温见月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万里晴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由于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好,今天她就要出院了,回想这些天,心里竟然还有些舍不得。 这段日子里爸爸待她极好,虽然还是冷着脸,多的一句话都不肯说,但是默许了她的接近。她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一步步靠近他,仗着他的宠爱,试探他的底线,她乐此不疲。看着他对自己的温柔与爱惜,她心中窃喜,尽管这还不是她要的爱,但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下去,等他沉沦。 她回到病床上,静静地等着温尧办好出院手续。 突然,她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是庄静雯,温见月有些意外。 庄静雯看起来心事重重,低垂着眼帘,温见月看不出她的情绪。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仿佛是犹豫和纠结了好久,才看向温见月。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像是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空气里弥漫了压抑的气息。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开口。 温见月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有些苦恼般地笑着说:“我们是朋友,但有些自己的隐私也不奇怪吧?” “不,我是说关于你爸的事。”她仿佛没了耐心,直直地逼问。 温见月心里一颤,话哽在喉头,最终只能将万千情绪轻轻放下,用她那一贯淡淡的语气说:“你知道了?” “对。”庄静雯偏过头去,抿紧了嘴唇,双手也不自觉地捏紧,她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你们……” “是我一厢情愿,跟他没关系。”温见月打断了她,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她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和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庄静雯的,她们再了解彼此不过。 庄静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温见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那样的话,“你……别开玩笑了好吗?” “我没有,”她也直视庄静雯,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很正常。” “我觉得不正常。”庄静雯猛地吸了口气再叹出来,“放弃吧,你们没可能的。” 温见月摇了摇头。 庄静雯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别傻了,你真的要为了他毁了你自己?” “我有分寸。” 依旧是平淡的语气。 庄静雯此时真是恨透了温见月这副不为任何人所动的模样,她激动起来:“你明不明白你在做什么啊?你们在乱伦啊,你知道吗?” 温见月身体一瞬间僵硬,但还是克制住那些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你清楚?”庄静雯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嘲弄般地笑了一声,又忽然落寞下去,“是不是我……当初……不该给你看那个的……” “这不关你的事,”温见月摇摇头,苦笑道:“其实我还要谢谢你吧,如果不是你,我大概还不明白这份感情吧,也许,说不定后来就会一辈子错过……” 庄静雯算是明白了,温见月不觉得那是个意外的错误,而认为那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如果当初能死皮赖脸一点,说不定还可以劝导她,让她尽早从歧途上转回来,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怕是为时已晚…… “喜欢谁不好呢,偏偏……”庄静雯难以启齿,“你让我们怎么看你?” “你接受不了的话……” “我当然接受不了啊!”庄静雯有些崩溃,她过去十几年的认知在这短短几天陡然被摧毁,她看着最好的朋友亲手打碎平静美好的日常,一切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前进。她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失态般地冲温见月大声叫道:“那是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叔叔,是我们的长辈!他比你整整大了二十岁!更何况你们还有血缘关系!你们可是最亲近的血亲啊!你这是在乱伦!你发疯啦?你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字字句句都直戳温见月的心,但她也只能受着,她知道,庄静雯说的都对。 她沉默,无法辩驳。 庄静雯看着她这一副默认的样子,失望地问:“你真的打算一条路走到黑吗?” 又问她:“也不顾忌你其他的朋友和同学会怎么说你?” “我不在意。” “呵,那我呢?”庄静雯看着她,目光有些悲哀,“你知道我是怎么想你的吗?” 温见月终于像是有了一丝情感波动,自嘲般地笑了笑:“觉得我恶心吗?还是觉得我贱?罔顾亲情?泯灭人伦?” 庄静雯不语,有些话说出来太伤人。她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吵也吵过闹也闹过,长大后深知语言的威力几乎可以杀人,尤其是至亲之人。如今这样的失控大概还是这些年的头一次,但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我就问你一句,你的伤究竟是意外还是你故意的?”庄静雯盯着她。 她一顿,缓缓低下了头,心中苦涩一叹,不愧是这么多年的朋友。 不错,那个时候以她的反应速度是可以避免受伤的,但她想赌一把。输了也无所谓,这不过是她人生豪赌的一部分,她还输得起。况且她赢了,虽是惨胜,但她觉得值得。 “是。” 仅一个字的回复,庄静雯还是听懂了,她无力地闭上了双眼,“你可真行。”又摇了摇头说:“你会后悔的。” 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只是一句最后的善意提醒。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她的目光像是包含着无限悲悯,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见月看向她离去的背影,小声地说:“谢谢你。” *** 温尧再回来时就看到女儿呆呆地坐在床上,双眼失焦地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叹了口气,她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她脸色很不好,眼睛还红红的,却仍朝着他笑。 温尧心里一堵。 其实他早就办好了出院手续,回来时在门外看到庄静雯和她在说话就没有进去,而是走开了。 她们具体说了什么他不清楚,但他大概猜得到,看她哭过的样子也就知道结果了。 他看着温见月收拾东西的身影,很想问她一句,值得吗? 她肯定会说,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如果朋友之间想法不合,谁也无法说服谁,那就只好各走各路了。 可她到底得到了什么呢? 上次是摔伤了肩膀,这次是和朋友闹矛盾,那下次呢? 在这份他不可能回应的感情中一直等下去吗? 白白地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年华,错过了许多她本该有的与他人的缘分,最后醒悟过来的时候,她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恨自己? 她本该有的人生…… 温尧构想中的她的人生,五光十色,缤纷多彩,他的戏份重,但不多。 她的岁月还长,而他比她先走过二十载,她要的答案,她要的爱情,他都给不起。 像放风筝般,他曾小心拉着线,不让她坠落,不让她飞得太远。 现在,他要剪断这根风筝线。 无广告 纯净版 taoxinys.com 老司机都懂的【回家的路:WwW.KanQiTa.com 收藏不迷路!】